珞巴族

天和地

很早以前，世上只有天和地，天是空空的，地是禿禿的，除了他們外，其他什么東西也沒有。天和地商量：“我們一個子孫也沒有，那怎么成呢？我們結婚吧！”天不斷地求情，地終于答應了，于是天就降到地上，與地緊密地貼在一起。

天地結婚后，生了許多孩子，如太陽、月亮、星星，各種動物、植物和珞巴族的祖先阿巴達尼，還有各種烏佑。

孩子漸漸長大了，但天和地總是挨得這么近，使他們無法生活。于是大家推選金足地育跟天父、地母說情，請他們離開一些。天父終于同意他們的要求，離開了地母。

就在這個時候，地上刮來一股強風，把天吹得慢慢向上飄，天就帶著分給他的孩子太陽、月亮、星星、云、雷和電等一起走了。山原來是不高的，他分給了地母。但當他見到天父離開時，急急追上去，想同天父一起走，但走了幾步，又舍不得地母，追到半空后就不走了，因而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天父離開地母時，十分傷心，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下來。他流的眼淚，就是雨。

流傳地區(qū)：西藏自治區(qū)米林縣馬尼崗一帶

講述者：窮林村博嘎爾部落 亞如 亞崩

口譯者：高前

搜集整理者：李堅尚 裘富珍

選自李堅尚、劉芳賢編《珞巴族門巴族民間故事選》，上海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

尼多和石奇

尼多住在天上，石奇住在地下。有一天，他們發(fā)生爭吵。尼多就統(tǒng)領太陽、月亮和眾多的星星下來，威脅石奇。石奇見了，也不屈服，帶領水下、地上的禽獸魚兒與他們對抗。尼多見到石奇有那么多的軍隊，大聲吼道：“你兵力很強，我的也不弱，我們就拼個你死我活，血戰(zhàn)一場吧！”

尼多說完這話后，就向石奇沖去。在他接近地面時，叫嚷要把地上所有的生靈壓死。地上和水里的生靈求饒，尼多不聽，繼續(xù)叫嚷說：“我要壓下來了！我要壓下來了！”一連幾天都是這樣。陸上、水里的生靈只好召開會，商量對策。

正在這時，一只名叫始欽加英的小鳥飛來，詢問他們的會議能想出什么對策。一個大的動物驕傲地說：“我們正在討論，你這個小家伙在這里多嘴多舌干什么？”

小鳥聽了，生氣地飛走了。

在這次會議上，大家各持己見，沒有找到一致的辦法，于是決定請始欽加英鳥回來，聽取他的意見。

當始欽加英鳥回來后，大家都向他征求意見。小鳥回答說：“我們要設法活下去，可你們?yōu)槭裁窗装椎人滥?？?/p>

始欽加英鳥的話，使他們清醒過來，于是決定要尼多和石奇各拿出一頭大額牛，宴請大家。接著，尼多和石奇各自呆在自己的家里十天，如果誰呆不住，提前跑出來，誰就變成丑八怪。尼多和石奇服從他們的調解，各自交出大額牛，宴請他們，然后回到自己的家里。

三天之后，石奇在家里呆不住，走出了自己的屋里。他輸了，身體隨即長出大小眾山，變得十分丑陋。即使現(xiàn)在，石奇的軀體也不斷地崩塌、震動。可尼多十天全呆在家里，所以他還像過去那樣漂亮。

流傳地區(qū)：西藏自治區(qū)下洛渝

搜集地點：德根部落巴比村

搜集者：B·K·舒克拉

選自李堅尚、劉芳賢編《珞巴族門巴族民間故事選》，上海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

波寧和達寧

混沌初開時，世上一片汪洋，見不到別的東西。那時候，在水里生活著兩兄弟，哥哥叫波寧，弟弟叫達寧，可彼此從沒見過面。達寧生得像頭大額牛，波寧卻似一頭大象。他們各自都認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生物，卻不知道還有另一個兄弟。

波寧和達寧在水下各自潛行了很多很多年以后，有一天，他們終于相遇了。哥哥波寧見到對方，十分驚異地說：“你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的？”

弟弟達寧聽了，也粗聲粗氣地問：“你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的？”

在世界上雖然只有他們兩兄弟，但他們一見面就合不來，各自指控對方侵占自己的地盤，接著就互相動手，廝打起來，最后兩人都受重傷死了。

他們死后，達寧的肉變成了大地，骨頭變成了樹木，頭發(fā)變成了草；波寧的骨頭變成了巖石，肉變成了山。宇宙就這樣形成了。接著大地生下石迪麥洛，他自個兒又重整河山，改造世界，把一些地方夷為平地，把另一些地方堆成高山，接著又在山和平地之間開出了小河。人的世界就這樣造成了。

流傳地區(qū)：西藏自治區(qū)下洛渝

搜集地點：博日部落嘎升村

搜集者：維·埃爾溫

選自李堅尚、劉芳賢編《珞巴族門巴族民間故事選》，上海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

肯庫

混沌初開時，有個叫做肯庫的怪物，她的樣子到底什么樣，人們也說不清楚。

有一天，她生下一個像泥球那樣的烏佑，這個烏佑隨即對肯庫說：“我叫禪圖！”

肯庫對她說：“你是我生下來的，你會生誰？”

禪圖說：“我會生阿巴達尼！”

阿巴達尼生下后，禪圖對他說：“我很快就要死了，你一定要生出人來??！”

阿巴達尼說：“我要生出人來，但你死了，到處都是黑洞洞的，人住在什么地方？到哪里去找糧食吃？到哪里去找水喝？”

禪圖說：“我死后，我的大腿會變成大地，你們可以搬到那里住，耕耘播種。我的眼睛將會變成太陽和月亮，把大地照亮。我的血會變成水，供人們飲用?！?/p>

禪圖死后她的遺體果是這樣變化，就成了今天的天和地。

流傳地區(qū)：西藏自治區(qū)下洛渝

搜集地點：阿帕塔尼部落日如村

搜集者：B·K·舒克拉

選自李堅尚、劉芳賢編《珞巴族門巴族民間故事選》，上海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

德日雅木拉

世上的萬物據(jù)說都是水變的，水能使人的眼睛看見東西。很古很古以前，在水里生長出一棵名叫德日雅木拉的樹，過了許多許多年后，樹上又長出了一條軟乎乎的蟲子，這條蟲子天天不停地咬樹，蟲子咬下的樹木粉末掉到水里，天長日久逐漸變成了大地。

后來，這棵古老的大樹倒下了。它下邊的樹皮變成地面，上邊的樹皮變成天空，樹干變成巖石，樹枝變成高高低低的大小山峰。

流傳地區(qū)：西藏自治區(qū)下洛渝西巴霞曲流域

搜集地點：山區(qū)米里部落洛木達克村

搜集者：維·埃爾溫

選自李堅尚、劉芳賢編《珞巴族門巴族民間故事選》，上海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

人的誕生

最初，大地是干枯的，連一滴水也沒有，是火的年代。

大地上的一切都被火燒焦了，唯有一根藤子還沒有枯死，只剩下一對兄妹還活著。哥哥餓得躺在地上，再也不想起來了。他看到那根沒有被燒焦的藤子上還掛著一個果子，就用箭把果子射了下來，妹妹吃了一半，自己吃了一半。

天神古如仁布欽看到人間成這個樣子，很是痛心，就灑了一些圣水。

天神灑的水變成了大海，海的中間突出了一塊大石頭。大石頭上長出了許多草，草越長越茂密，石頭也越來越大，變成了陸地，并且有了山。從那以后，陸地上才有了莊稼，也有了牛羊。大海退到了陸地下面。

大海里有一頭黑豬，叫“都怕那布”。只要它一拱動，地面上就會出現(xiàn)地震和塌方。地震和塌方就是這樣來的。

起初，陸地上沒有人，天神很著急。天神想：“我留在藤子上的神果被他們分食了，就讓他們兄妹結合吧！”

沒有多久，吃果子的兄妹成了夫妻，他們生了一個小人。這個小人站起來只有一尺高，坐下來只有拳頭大。他的名字叫次列久巴。

次列久巴一生下來就會生火，提水，還會使用石頭去砍酥麻樹。

天神古如仁布欽感到生下來的人太小了，他又灑下圣水，小人頓時長高了，像一棵大樹。這樣高的人，一次就要吃一屋子東西，力氣也很大，一下子可以拔掉一棵樹。

天神古如仁布欽想，這樣高的人，像一棵樹，一次要吃那么多的東西，這怎么能行呢？他就施展了法力。從那以后，世上的人才變成我們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講述者：賓珠（珞巴族，70多歲）

流傳地域：西藏墨脫縣

搜集地點：西藏墨脫縣達木村

搜集時間：1986年9月

整理者：于乃昌 張力鳳 陳理明

選自于乃昌編《西藏民間故事》第五集，西藏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

斯金金巴巴娜達明和金尼麥包

最初，天是光光的，地是禿禿的，天地間光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

“這怎么行呢？”天和地商量著，“我們太孤孤單單了，要造出一些東西來才是啊?！?/p>

于是，天和地結了婚。

天和地結婚以后，大地生了許多孩子，太陽和月亮呀，樹木和花草呀，鳥獸和蟲魚呀，都是大地誕生的孩子。天地間熱鬧起來了。

“但是，沒有人可怎么行??？”天和地又商量著。

又過了一些時候，斯金金巴巴娜達明和金尼麥包——大地的女兒和兒子降生了。他們姐弟倆降生以后，父母可就再沒有管他們了，既沒有教給他們做些什么，也沒有教給他們該怎樣做，他們感到茫茫然。

這時候，從天上掉下來一個雞蛋。達明和麥包趕快拾了起來，放到火上去燒。姐弟倆面對面地張開著腿坐在火邊，看著放在火里的雞蛋。雞蛋燒裂迸開了。迸開的雞蛋粉碎一般濺到了姐弟倆的下處，他們互相見到了，從此相愛了，成了夫妻。

姐弟倆初次交歡，金尼麥包覺得斯金金巴巴娜達明的下處像是有牙齒在咬他，疼痛難忍，不理達明，生氣地跑走了。達明在后面緊緊追趕，追上了麥包，告訴他要想辦法搞掉自己下處的牙齒。達明騎在一個倒掉的樹干上，磨掉了自己下處的牙齒，疼痛難忍，又不理麥包，生氣地跑走了。金尼麥包又在后面緊緊地追趕，追上了達明，告訴她要想辦法使她不再疼痛。麥包采來了“百枯巴邦”草，搗爛以后敷在達明下處，并向達明說了很多好話，從此他們才又和好了。

他們光著身子多害羞呀！金尼麥包走遍了山山嶺嶺，采集來了各種各樣的樹葉和野草給達明做了一件圍身的遮羞。他還采集來了“染巴”草，給達明做了一副裹腿，挖來了藤根給達明做了一副手鐲。麥包對達明的照顧可周到了，為了不使達明蚊咬蟲叮，他又砍來竹子，里面放上香草，做了個煙熏筒，給達明掛在身上。金尼麥包問達明：“這些東西好嗎？”達明很高興。他們更相愛了。

開始，他們既不會種莊稼，也不知道使用火，像他們的野獸同胞們一樣，全靠著采拾草實野果度日，生活十分艱難呀！

后來，斯金金巴巴娜達明請風魔涅龍也崩取來了火種，從此，他們知道用火了，再也不吃生冷的食物了。

冬去春來。秋天，草實落地，野果入土，經過寒冬，待到春天，又都發(fā)芽萌生了。達明是個細心人，她看在眼里，記在心上。以后，她也把采集來的野果實收存了一些，播到地下，不多一些時候，也發(fā)芽萌生了。夏去秋來，他們有了收獲了。就這樣，他們學會了種莊稼，發(fā)明了農業(yè)。

勞動，沒有工具是不行的呀！起初，他們是用猴子的上顎骨和下顎骨當作生產工具，耙地種莊稼。這樣干活可真吃力呀，金尼麥包想啊，想啊，一天，他忽然想到，地老鼠為什么能鉆到地里呢？為什么能咬斷樹根呢？于是他仿照地老鼠的牙齒制作了木鋤、木鉤和木耒。從此，他們有了木制的生產工具。

他們的生活改善了。

他們在一起生活，繁衍著子孫后代，他們就是珞巴族的祖先。

講述者：米林縣納玉鄉(xiāng) 達牛 東娘 達農

選自于乃昌整理《珞巴族民間文學資料》，西藏民族學院科研處1980年版

阿巴達尼和阿巴達洛

天和地結了婚以后，大地母生了很多孩子。天地間，太陽、月亮和星星、樹木和花草、鳥獸和蟲魚，都是大地母生下的孩子，真是熱鬧極了。

后來，大地母又生了兩個小兒子，哥哥叫阿巴達尼，弟弟叫阿巴達洛。

阿巴達尼聰明伶俐，喜歡在山林里活動，曾經和飛禽、走獸、昆蟲結過婚，還娶過太陽的女兒冬尼海依做妻子。阿巴達尼的子孫就是現(xiàn)在的珞巴族。

阿巴達洛憨厚、耿直，知識淵博，生產技術高強，占據(jù)的地方廣大。阿巴達洛的子孫就是現(xiàn)在的藏族。

講述者：米林縣納玉鄉(xiāng) 達牛 東娘

選自于乃昌整理《珞巴族民間文學資料》，西藏民族學院科研處1980年版

阿巴達尼的四個兒子

阿巴達尼有四個兒子：阿多東布、阿多嘎布、尼西和尼貢。

有一天，阿巴達尼把四個兒子叫到一起，對他們說：“現(xiàn)在，你們也都大了，自己也該能夠生活了。在大山的南面，有一塊好地方，你們到那里去謀生吧?！?/p>

兒子們答應了。

不久，阿多東布和阿多嘎布兄弟倆告別他們的阿爸，出巴嘎山谷，到了多嘎。在多嘎住了一些日子，又來到了帕宗邦加。他們在帕宗邦加立了一塊大石頭做標志，因為從那里開始就要遠離他們的故鄉(xiāng)了。這塊大石頭叫“公覺嘎馬邦波”，直到現(xiàn)在還巍然屹立在那里呢。

又過了一些時候，他們兄弟倆就從帕宗邦加地方出發(fā)，沿著納玉溝向南行走，穿密林，跨深澗，來到了東拉山腳下。他們一直記著阿爸的話：“在大山的南面，有一塊好地方。”他們不肯停步，翻過了東拉山，到了南山坡迭連班山腰平壩上。走得實在太累了，兄弟倆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肚子也實在太餓了，便從腰里掏出了從家鄉(xiāng)帶出來的糌粑?？墒?，平壩上一滴水也找不到，這可怎么辦？聰明、機靈的嘎布就用自己的尿拌著糌粑吃。倔強、憨直的東布卻不肯這樣辦，他坐在那里舔著干糌粑吃，一邊吃還要一邊說話，一下子被干糌粑噎住了，說不出話來，只是在那里“俄布俄布……”地叫。

休息完了，兄弟倆又繼續(xù)往南走。他們終于到了阿爸說過的大山的南面。

兄弟倆不能總在一起呀，要劃分一個地盤才是。他們倆商量著，來一場射箭比賽吧！看誰的箭落到了什么地方，那里就是誰的屬地。

射箭比賽開始了，阿多嘎布一箭射到了果洛松松，所以果洛松松范圍以內的東鳥、卡勒、達芒、協(xié)吉、卡若、崩英、海奧、熱瑪、凌要等地，從此成了嘎布的領地。直到現(xiàn)在，生活在這里的人們都說自己是嘎布的子孫，稱作博嘎爾人。阿多東布一箭射到了有蒂比東，所以，有蒂比東范圍以內的邦斯岡底、凌布、雅布、百樂、達吉德古、斯貢克瑪?shù)鹊?sup>，從此成了東布的領地。直到現(xiàn)在，生活在這里的人們都說自己是東布的子孫，稱作是凌布人、百樂人等。東布的子孫說話，前面都帶有“俄布俄布”的聲音。

阿巴達尼的另外兩個兒子尼西和尼貢，聽了阿爸的囑咐以后，沒有和東布、嘎布同行，他們分頭謀生去了。

尼西出巴嘎山谷，沿著大江向南行，一直走到邦布地方停腳了，從此在這里定居下來，這里就成了尼西的領地，他的后代就是漢宮人。

尼貢出巴嘎山谷，溯著大江向西行，越過三安曲林和色日洛亞兩座大山，一直走到達根地方停腳了，從此在這里定居下來，這里就成了尼貢的領地，他的后代就是達根人。

阿巴達尼的四個兒子，各占一塊地方，勞動、生息、繁衍著子孫后代，這就是今天的珞巴族。

講述者：米林縣納玉鄉(xiāng) 東娘

選自于乃昌整理《珞巴族民間文學資料》，西藏民族學院科研處1980年版

人為什么和猴子不一樣

起初，有兩種猴子，一種是白毛長尾巴的，一種是紅毛短尾巴的。

有一天，紅毛短尾巴的猴子們跑到了一座大山上，把自己身上的毛都拔了下來，放到一塊大巖石上，各自拿來一塊石頭狠勁地敲，敲出火來了。

有了火，這些短尾巴的猴子就把弄來的東西燒熟了吃，不再吃生東西了。

從此，這些短尾巴的猴子身上不再長毛了，便成了人。起初，人還有點尾巴，但是越來越短了，到后來就一點尾巴也不剩了。

講述者：米林縣納玉鄉(xiāng) 東娘

選自谷德明編《中國少數(shù)民族神話選》，西北民族學院研究所1984年版

虎哥與人弟

遠古的時候，天地一片漆黑，什么也沒有。天和地分開以后，人就從天上掉下來，生活在地上。過了很多年，大地遭受到強烈的地震，有的人過不下去了，又飛回天上。有的人因為良心不好，只飛到半空中，就摔下地來。

那時，世上有一個姑娘和她的舅舅，他們相依為命，過著貧苦的日子。姑娘到了成婚的年齡，但找不到人成婚。有個喇嘛佛爺，讓姑娘和她舅舅成親。姑娘不肯，就躲到樹上去。她剛剛爬上樹，忽然感到受孕了，肚子痛如刀絞，趕忙爬下樹來，剛一落地，就生下一只虎崽，后來又生下一個人。老虎出生一落地就會跳，人生出來卻動也不會動。他們就是虎哥和人弟。

人弟慢慢長大了。有一天，他們一起到森林里去打獵?；⒏绾敛毁M力就捉到一只馬鹿，人弟卻連一只小兔子也抓不著?；⒏缡稚鷼?，跑過去，一把捏住弟弟的脖頸，罵他太無能了。

過了幾天，虎哥又約人弟到山上去打獵。打到野獸以后，人弟拿兩塊石頭使勁摩擦，慢慢擦出火星來。他把獸肉拿到火上去烤，烤得香噴噴的，十分好吃?；⒏鐓s用鋒利的爪子把獸肉撕成幾塊，張開血盆大口，狼吞虎咽地嚼起來，邊吃邊對弟弟說：“你這個笨蛋，等我把獸肉吃光了，就要吃你的肉了?！?/p>

人弟聽了，嚇得跑回家來，氣喘吁吁地對媽媽說：“媽媽，虎哥想吃我?！眿寢屢宦爣槈牧?，說：“你大哥太可惡，趕緊把他除掉。”媽媽想出個主意，悄悄地告訴了人弟。

第二天，人弟假裝約虎哥過江打獵。他帶上了弓弩，找來一只小蟲，偷偷放在虎哥背上。走到江邊，人弟先渡過溜索，躲在一棵大樹背后，虎哥也跟著過溜索。過著過著，小蟲咬得老虎脊背癢癢，老虎忙用一只爪子去抓癢。人弟見虎哥吊在溜索上一晃一晃的，趁機取出弓弩，“嗖”的一箭，射在老虎身上?；⒏缬职W又痛，抓不住溜索，“砰”的一聲跌落江心，被水沖走了。

人弟高高興興地回到家中，告訴媽媽，媽媽也很高興。沒有老虎來吃人，人才一代一代傳下來。

講述者：臘榮老人

翻譯者：明珠

選自姚寶主編《中國各民族神話》，書海出版社2014年版

1. 烏佑：珞巴語音譯。泛指他們所崇拜的各種精靈。
2. 金足地育：系一種蝴蝶蛹，傳說中的精靈。
3. 尼多、石奇：德根部落方言，指天和地。
4. 阿巴達尼：傳說為珞巴族的始祖。
5. 關于天上的太陽、月亮，以及大地上萬物的起源，在珞巴族神話中的解釋是不同的。有的珞巴族神話中說：很久很久以前，天是空空的，只有太陽、月亮和星星。地是禿禿的，什么也沒有。有的珞巴族神話中說：大地上的樹木和百草、石頭、山脈和河流、鳥獸和蟲豸，是神牛拉瑪索布死后它身體的各個部分變成的。還有的神話說：“大地生的第一對孩子叫君頓德日（含義不詳）和特日忍央（含義不詳），他們是夫妻。他們是獸類，頭上都長有角。后來，大地又生了許多孩子。但是，君頓德日的權力最大，他對他的同胞像土一樣壓下來，使他的同胞無法生活下去。于是他的同胞們便齊心協(xié)力把他搞死了。這樣，他的同胞們才得以生存下來。君頓德日死后，他的骨頭變成了石頭，腸子變成了竹子和藤子，肝變成了‘辛絲巴孫’（珞巴語，樹名，具體不詳，其果磨成粉可烙餅吃）?！保|娘講述）也有的神話說：“大地長出的第一棵樹是‘達?！ü嗄?，帶刺），最早長出的草是‘阿岡木德貝’、‘達民’、‘達蓋’（生姜）、‘辛根’，最早長出的竹子叫‘達吉日’，后來大地才生了人。人們生下來以后就在‘達?！瘶湎掳l(fā)誓，祈求保佑。當人們鬧糾紛時，也來到‘達?！瘶湎?，祈請評斷是非。當人們出獵時，就向那些草祈禱，祈請幫助。當人們患病時，則向‘達吉日’（竹子）祈禱，祈請禳除災難?！保ㄟ_牛講述）
6. 斯金，珞巴語是土地的意思。斯金金巴巴娜達明，即“土地誕生的女兒達明”，金尼麥包，即“土地誕生的兒子麥包”。
7. “百枯巴邦”：珞巴語，一種藥草名。
8. “染巴”：珞巴語，一種草名，具體不詳。
9. 在阿巴達尼神話中說，風魔涅龍也崩是阿巴達尼的妻子。
10. 關于火種的起源，在《三個神?！分姓f，有一個神牛叫普蘇索布，是火。在《人為什么和猴子不一樣》神話中說，是一種紅毛短尾巴的猴子，把自己身上的毛都拔了下來，放到巖石上敲出火來了。
11. 阿巴達尼：阿巴，珞巴語是父親、祖先的意思。在珞巴族中，也有的傳說，阿巴達尼是阿巴達洛的弟弟。珞巴族中，男子取名，均為“達×”，傳說是沿襲祖先阿巴達尼的名字而來。
12. 冬尼海依：冬尼，珞巴語是太陽的意思。
13. 大山：指喜馬拉雅山。
14. 好地方：指洛渝地區(qū)。
15. 巴嘎山谷：在現(xiàn)今米林縣城以東，雅魯藏布江南岸。
16. 多嘎：在現(xiàn)今米林縣城以東約兩公里，瀕臨雅魯藏布江南岸。
17. 帕宗邦加：在現(xiàn)今米林縣城以西約四公里，納玉溝北端，瀕臨雅魯藏布江南岸。
18. 納玉溝：南抵東拉山，北銜雅魯藏布江，是由米林通向洛渝的主要孔道。
19. 東拉山：在米林縣南部，屬喜馬拉雅山脈，是米林縣與洛渝地區(qū)的界山。
20. 果洛松松：珞巴語地名，即現(xiàn)在的馬尼崗。
21. 均為珞巴語地名，在馬尼崗至梅楚卡一帶，藏語稱作：德吉頓巴（東鳥）、達木頓（卡勒）、染木措（達芒）、約卡爾（卡若）、夏郎木（崩英）、巴珞（凌要）。協(xié)吉、海奧、熱瑪三地，其藏語名稱不詳。
22. 均為珞巴語地名，在馬尼崗地區(qū)以南，其藏語名稱不詳。
23. 大江：指雅魯藏布江。
24. 邦布：珞巴語地名，藏語稱作著美牛，在今墨脫縣之南。
25. 達根：珞巴語地名，藏語稱作結當，在現(xiàn)今西藏山南隆子縣城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