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道，“該當便當，小姐需要的藥材不少，都是些名貴調養(yǎng)身子的東西，恕奴婢直言，七少爺那點兒零花怕是不夠。那些克扣的管家可惡，可您也不能就這么去駁了大夫人的面子，這事兒誰也不能提，只有等到那方子的效果驗證出來了，奴婢才好出面去求大夫人。三少爺那時候再站出來說話，自然也會有人相信了。”

方白蘇聞言點了點頭，偏頭想了想才道，“大哥和二哥回來了，這兩日事忙，明天估計能空下來，我明天去求求大哥，他見識頗多。”頓了頓，嘀咕道，“總是要先鬧明白那方子上的東西是什么才行！”

方白蘇這方的忙碌暫且不提，程水若這邊也不見得多么清閑。吳大娘家中的俗事了了，也回到院子里來，聽了小梅的話雖不見得對程水若多熱情，卻也不像一開始那般冰冰涼涼的了，指點著她如何挑黃豆，泡黃豆，又如何做豆腐，這些東西本就不是很難學，程水若自然輕松地學會。

唯一發(fā)愁的便是推磨實在是個力氣活，她如今這身子根本就不能推動那石磨一分一毫，而這城市她又不熟悉，只怕走出去一圈就走不回來了。

想到自己窩在這個院子里終究不是辦法，又從小梅口中打聽到方家有道偏門就在不遠的地方，索性趁著身子骨漸漸硬朗，便央求小梅帶她出去走走，既可鍛煉身體，又可熟悉環(huán)境。還有一件要事，便是要去租賃一間房子，以備日后之用。

趁著吳大娘不在，換上小梅從家中帶來的舊衣服，將頭發(fā)梳了兩個辮子，只將自己打扮得跟小梅一模一樣，便成了兩個出門閑逛的小丫鬟。

這還是程水若第一次出門，這時代的風情自是從來沒見識過，先前在小巷中穿行的時候還不覺得有多么繁華，當走上了正街，看見街道上小販叫賣，人潮川流不息，程水若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街上行走的人群皆是長衫布鞋，頭上的發(fā)髻以她的見識看不出是哪個時代的風格。街上的房屋與她所想的卻是有些出入，屋檐有些低矮，房子也是有些陳舊，地面鋪就的石板被來往的行人踩得無比光潔，小販高聲叫賣，行人嬉笑，隱隱約約地還能聽見茶樓酒肆處的隱隱絲竹，好一派歌舞升平的年景。

小梅對這情形像是見慣了，只拉著程水若的手目不斜視地往前方走去，倒是程水若像個沒進過城的鄉(xiāng)巴佬般東張西望的，處處都是新奇。

小梅如今極為相信程水若，見她像是什么都沒見過的樣子，細細地為她分說，又將城里的格局大概地說了一遍，只讓她對這個城市有了初步的了解。

方家住在城東面，算得上比較偏僻的地方了。北邊是皇城，臨近城中心的地方都是些達官貴人的居所以及一些官府的衙門。西邊有西市，東邊有東市，像是方家，就離東市不遠。北邊則是一些平民的住所，這城四四方方的，道路都修得四平八直，除了北邊稍微亂了點，其余幾門都是很安全的。

半天時間走不了多少地方，小梅只帶著程水若在東市上轉悠了一圈便速速地回程，卻沒想到，剛走進院子，就瞧見兩個媳婦守在院子里。

這幾個人程水若瞧著眼熟，看見劉嫂，便心知是大夫人派來的。

劉嫂臉色難看地打量了程水若一番，便扭過頭瞧著小梅，吳大娘突然從眾人背后閃出來，一把扭住小梅的耳朵，罵道，“你這個沒腦子的東西！”劈頭蓋臉地就是一巴掌。

這一下打得小梅一頭霧水，眼淚直冒，委屈地叫道，“娘……”

吳大娘罵道，“叫什么叫？給我閉嘴！”

劉嫂見狀沉著臉道，“要管教女兒休要當著我們的面，這事兒你自己去與大夫人交代。”頓了頓，朝著程水若淡淡道，“小紅姑娘，您可真是個能耐人，身子不舒服還能招惹出這般大的麻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