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學編年史》是一個基礎性的重大學術工程,文獻的廣泛調查和準確使用是做好編纂工作的首要前提。《四庫全書》、《續(xù)修四庫全書》、《四庫存目叢書》、《四庫禁毀書叢刊》、《叢書集成》、《筆記小說大觀》等是我們經常使用的典籍,近人和今人整理出版的別集、總集,大量年譜(如徐朔方《晚明曲家年譜》),以及文、史、哲方面的編年史,均在參考范圍之內,限于體例,未能一一注明,謹此一并致謝。在使用上述文獻的過程中,我們采取的是一種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謹慎態(tài)度。這是因為,相當一部分典籍是由我們第一次標點,這一工作的難度是不言而喻的。即使是前人已經整理的典籍,我們也并不直接采用,而是根據自己的理解再整理一次。這樣做當然增加了工作量,但確有許多好處,若干錯誤就是在這一過程中得到糾正的,有些錯誤的糾正涉及基本事實的澄清。比如,張大復《皇明昆山人物傳》卷八記梁辰魚晚年情形,有云:“(梁氏)當除夕遇大雪,既寢不寐。忽令侍者遍邀諸年少,載酒放歌,繞城一匝而后就睡。日:‘天為我輩雨玉,可令俗人蹴踏之耶?’時年已七十矣。亡何,中惡,語不甚了。有老奴李用者,頗省其說,尚有注記。得歲七十有三?!币晃粚W者將“中惡,語不甚了”標點為“中惡語,不甚了”,并就此推論說:“梁辰魚七十歲時遭遇暖昧不明的事件?!薄啊痘拭骼ド饺宋飩鳌返纳鲜鲇涊d本意是為賢者諱,事實上倒很可能為統(tǒng)治者隱蓋了迫害異己文人的一件罪行?!边@就不免弄錯了事實?!爸袗骸奔赐蝗换技辈?,正所謂“老健春寒秋后熱”,老年人得急病是常見的情形。而“中惡語”的表述,明顯不符合古人的語言習慣。再如,陳田《明詩紀事》將正德時期的傅汝舟與明末的傅汝舟混為一人,將兩人的生平攪在一起,其按語云:“丁戊山人詩初矜獨造,晚遁荒誕,擇其人格者錄之,亦是幽弦孤調。山人享大年,具異才,談佛談仙,亦作北里中艷語?!?/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