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多邊對話

　　收集在這本書里的文章，是專家們對近年來文藝界若干熱點問題的“對話”。我很高興能夠先睹為快?！峨娨暋る娪啊の膶W》雜志組織發(fā)表的這些“對話”，很受廣大讀者的歡迎，因為“對話”反映的問題既是人們關注的熱點，參與對話的人又都是知名的專家，讀這些文章，不像讀某些長篇大論那樣得花費許多時間，這確實是一種難得的享受。這些文化性“對話”對我同樣很有幫助，為我提供了不少知識和信息。作為一個遲到的讀者，這里也談一點我的看法。我已做了近七十年電影的看客。三十年代喜愛《漁光曲》、《大路歌》這些影片，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看的《八千里路云和月》、《一江春水向東流》、《萬家燈火》等影片至今記憶猶新。五十年代后喜歡趙丹、石揮等主演的片子?，F(xiàn)實主義的、積極進步的、愛國抗日的，又有較強藝術感染力的、富有批判精神和人情味的，我都要看。積多年之經(jīng)驗，我覺得還是對當時這類影片最有感情。而對只有宣傳作用、公式化和概念化的影片，感到既不夠實、飽滿，又枯燥乏味，并沒有很大的興趣?！洞蠹t燈籠高高掛》、《黃土地》等我也看過一些，雖有新鮮感，但不很強烈，搞不清也并不關心誰誰是第幾代。謝晉導演的揭露“反右”丑劇的幾個片子，我認為在當時形勢下是很有膽識的，卻受到了一些輕薄見解的指責，認為這些影片太不實事求是。持反對意見的人自以為超越了時代，其實是脫離了我們這里的實際。須知到了最近對“反右”丑劇才有了一些突破禁區(qū)的氣象，而多少受害者卻墓木已拱了。歷次運動中受到批判的影片可以說比所有人為拔高的都強，因為它們總是比較真實，比較切近人民的生活。也許正因誤遭批判，才更提高了它們在觀眾心目中的地位。這同八個“樣板戲”后來受到大家的堅決拒絕，形成了最鮮明的對照。這就是人民的選擇，任何一時的高壓都只能以失敗告終。張藝謀導演的片子頗有創(chuàng)新，頗有氣魄。他的粗狂、野氣，正是對多年來馴服得太缺少骨頭、太軟弱、太陳腐的一種沖擊。拍攝精心，話語不多，引人思考。對比后來那些滔滔不絕的油嘴滑舌，對比一向充斥的高頭講章、套話官話連篇，是另一種境界。顯然可喜得多。后來確有迎合外國獵奇趣味的苗子，形式精致，內涵不足。但愿這個難得的人才能更好地發(fā)揮出潛力，不要疏離本土，不要太偏執(zhí)，多點社會主人公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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