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根據教學的課程安排,我為山東大學考古專業(yè)的碩士研究生開設了《考古學理論與方法》的課程。為了備課,對相關資料進行了較為系統(tǒng)的梳理,也開始對中國考古學的理論和方法問題做一些思考。在這之前,大約是上一世紀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受國外考古學理論思潮的影響,國內一些青年學者出于對中國考古學前途的熱切關心,先后舉行了幾個規(guī)模不等的座談會和討論會,就中國考古學的歷史、現狀和發(fā)展進行熱烈的論辯。因為我的學校所在地偏居學術中心之外,對前幾次的討論只是聽到一些傳聞,后來也在報刊上看到一些報導,可能是孤陋寡聞,總以為他們是在空談。中國有句俗話,叫做空談誤國,我也這么認為。1989年2~7月,我到北京在文物出版社加工和修改《泗水尹家城》的稿件,利用間隙,到北京大學去旁聽一個美國學者講授民族學和埃及考古的專題課。課間,碰到好友蔣祖棣先生,他在哈佛大學從張光直先生學習,記得當時他正在準備博士論文——《瑪雅文化與中國古代文化的比較研究》。課后,受邀到他家里,我們就中國考古學的相關問題(包括當時出現的考古學思潮)進行了長時間交談。坦率地說,這次談話對我有很大觸動,感受較深的是我們關心中國考古學,就必須思考考古學的理論和方法問題,就必須學習和借鑒國外的經驗并汲取他們的教訓。稍后,北京大學考古系請童恩正先生發(fā)表演說,實際上是以座談會的方式在閱覽室進行的,我也和其他一些同志前往參加,主要議論的也是與中國考古學有關的考古學理論方面的問題。1991年8月下旬,在一些青年學者的熱烈倡議下,由國家文物局文物處出面組織,在山東省兗州唐莊召開了一次有二十幾個人參加的“考古學理論研討會”,會議為期一周,與會者除了三位年長的前輩專家之外,余者皆為來自北京和各地的中青年學者。會上就中國考古學的歷史、現狀與發(fā)展趨向等問題,不同觀點之間從理論上展開了激烈的交鋒和辯論,氣氛很是緊張?,F在回顧起來這段歷史,當時的一些場面仍然歷歷在目,不由生出許多感慨。一個學科的發(fā)展,需要不斷地注入新的思想和活力,不斷地充實和完善自己的理論和方法。青年學者的銳氣和對事業(yè)的執(zhí)著,使他們滿腔熱情,慷慨激昂,對中國考古學的前途產生一種迫切的危機感。雖然這股風潮并沒有像美國新考古學那樣明顯地改變考古學的方向,卻也使中國考古學發(fā)生了和正在發(fā)生著許多變化。90年代中期以來,我有機會先后到日本和美國做短期訪問,并和美國耶魯大學等單位進行了多年包括調查和發(fā)掘在內的合作考古研究。因此,對國外的考古學理論和方法有了一些直接的和感性的認識,一定程度上開闊了自己的視野。既然考古學的目的是明確的,問題在于如何實現這一目的,在這里,理論和方法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基于此,自己開始從主觀上著力在追求一些東西,即適合于中國考古學的具體的可操作的方法和技術,有些在書中已有所體現。1997年,山東大學教務處設立了一部分教學和教材改革的項目,當時考慮到目前國內還沒有一部系統(tǒng)論述考古學理論和方法的參考書,就拉著我的同事方輝和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靳桂云一起參加,申報了《考古學理論·方法·技術》這個題目。結果中選了學校的項目,翌年還被列為省里的項目,錢雖然不多,但它頻繁的檢查總是在不斷地督促著我們。否則,像我現在這種工作情況,很少會有時間進行這一問題的系統(tǒng)研討。這樣前后經過四年多的時間,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算是有了一個交待。為什么選擇方輝和靳桂云參加這個項目,是基于這樣的考慮:方輝教授的英文很好,他本來就為考古專業(yè)本科生開設了《外國考古學》的課程,又正好要去加拿大多倫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館訪問一年,有機會系統(tǒng)了解一下西方考古學理論方面的問題,再加上我們一起和美國學者開展的合作考古項目,也有與美國考古學者直接交流的機會,所以他是撰寫“國外考古學理論流派”章節(jié)的合適人選。靳桂云博士本科和碩士期間都是學習考古學的,1989年獲碩士學位,到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工作,1996年,又考入中國科學院地質研究所攻讀博士學位,從劉東生教授學習環(huán)境考古。因此,請她負責“現代科學技術在考古學中的應用”這一部分是比較理想的。其余部分則由我來完成。本書如果能夠對中國考古學的從業(yè)者和愛好者、正在就讀的各個層次的學生和相關學科的人員有所幫助,也就實現了我們的初衷。應該說明的是,中國考古學發(fā)展到今天,是幾代學者艱苦努力、不懈追求的結果。文中所表述的理論、方法、觀點、思想和技術等,既有國內學者的,也有國外學者的,我們只是進行了歸納和梳理,并加以系統(tǒng)化,使之比較適合中國人的思路。直接引用的觀點和內容,盡量在文內注明出處。同時,還在全書最后附加了一部分比較重要的參考書目,一方面為讀者提供一個進一步學習和查閱的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