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這個老師有點黑(1)

思想門:先秦諸子思想解讀 作者:黃堅


墨子和孔子一樣,第一職業(yè)和身份,應(yīng)該是老師??鬃犹柗Q弟子三千,這是個浮夸的數(shù)字,估計把在路上跟孔子打過招呼,或曾經(jīng)和孔子住隔壁,孔子對他說過幾句“之乎”、“者乎”之類的,都算作孔門弟子了。墨子的弟子,至少墨子在世時,沒這么多?!赌印す敗防镎f,“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這三百人,不能肯定全是墨家弟子。至于“從屬彌眾,弟子彌豐,充滿天下”(《呂氏春秋·當染》),明說了那是“孔、墨皆死久矣”之后的事。

要成為墨家弟子,《莊子·天下篇》說,“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謂墨”,可見有嚴格要求,不是是個人就能“入會”或“入黨”。

墨子對弟子要求的嚴格,從幾件事上可以看出。

子墨子怒耕柱子。耕柱子曰:“我毋俞于人乎?”子墨子曰:“我將上大行,駕驥與羊,我將誰驅(qū)?”耕柱子曰:“將驅(qū)驥也?!弊幽釉唬骸昂喂黍?qū)驥也?”耕柱子曰:“驥足以責。”子墨子曰:“我亦以子為足以責。”(《墨子·耕柱》)

這個故事,現(xiàn)在常被用來說明人才使用與管理的道理。一個“怒”字,形象地顯示出,墨子對于弟子的態(tài)度。

這一點,在墨子最重要的大弟子禽滑厘身上,也能看出。“禽滑厘子事子墨子,三年,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役身給使,不敢問欲。”(《墨子·備梯》)

這樣的師生關(guān)系,不僅孔門師徒中看不到,而且,讓墨子的形象,有一種老大的味道。

《墨子》一書中,有兩件相反又相似的事,很能說明墨子跟弟子之間這種近乎老大與小弟的關(guān)系。

一是有個叫高石子的,墨子把他安插進衛(wèi)國,弄了個一官半職。衛(wèi)君對他不錯,高石子本人也想好好干;但沒做多久,高石子就離開衛(wèi)國,跑去在齊國的老師那,說:衛(wèi)君看在您的面子上,對我不錯,我也想好好做,可衛(wèi)君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所以我跑出來了。衛(wèi)君不會認為我是狂妄之人吧?墨子回答他,如果你走得有道理,怕人說什么狂妄。高石子說,我哪敢隨隨便便就離開,老師您教過我,不該要的錢,再多也別動心。墨子一聽很高興,把大弟子禽滑厘叫來身邊:你聽聽!不擇手段弄錢的,見的多了;有錢也不要的,高兄弟今天做到了。(《墨子·耕柱》)

另一個名叫勝綽的弟子,墨子把他安排在齊國項子牛那。項子牛做什么,勝綽都跟在后面屁顛屁顛的。墨子一聽,派個人要項子牛把勝綽給辭了,說,我把勝綽弄在你身邊,是要看著你別干壞事,現(xiàn)在,這家伙只顧沾著口水數(shù)鈔票,你干什么他都隨你,這不是快馬揚鞭、助紂為虐么?勝綽這家伙真是被錢沖昏頭了。(《墨子·魯問》)

這兩件事,讓人想起《鹿鼎記》里“總舵主”與“青木堂香主”的關(guān)系,也突顯了墨子不怒而威,對眾弟子家長式、無遠弗屆的控制。因此,有人說,墨家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政黨組織,也是后世黑社會的源頭和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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