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俊與唐振一道查看現(xiàn)場，雖說他貴為節(jié)度使公子，也曾歷經(jīng)戰(zhàn)陣，見過萬千人的廝殺，但此刻見整個現(xiàn)場全無搏斗痕跡，也不禁身上幾陣?yán)鋺?zhàn)。斜眼看唐振，見他剝開幾具尸首的衣裳，從腳指頭到雙肩旁的刀口，無一不查看得異常仔細(xì)。

但見得唐振剝下一具尸首的上衣，皺起雙眉。幾具尸首的血衣血色一致，都只是淡淡的紅色。

兩人一路往前查檢，唐振每離開一具尸首時，都會嘴唇微動。陸子俊忽見得他雙眉一展，長吐了口氣，臉露喜色。

陸子俊只道表哥有了新發(fā)現(xiàn)，正待相問，卻聽得迎面一群人在大聲地商討案情，說是商討，實是趙通一個人在說話：“……林中一番惡斗之后，十八將軍已知不敵，遂轉(zhuǎn)身要逃離，卻不料，唉，還是一個一個沒逃脫，路上八人被一一追殺……”趙通見唐、陸二人正迎面走來，又將聲音提高了些。

唐振聽著他論述，經(jīng)過他身邊時，皺了皺眉，輕聲道：“你錯了。”

這話來得既直接又突兀，趙通一時未明白過來。明白過來時一臉紫漲，跳上前去一把抓住唐振的手，冷笑道：“如何個錯法？我倒想聽聽。”

唐振欲待不理會，已是不能，遂冷冷地道：“路上八人，絕非死于追殺。若是死于追殺，后有強(qiáng)敵，則必然是強(qiáng)弓利刃在手，但這八人卻箭未出盒，刀未出鞘，怎會是死于追殺？”

唐振說罷，趙通不禁啞然，欲待辯駁，一時又找不出什么理由來。唐、陸二人早去查檢樹林中央尸首了。

陸子俊見唐振大大地折了趙通一把，甚是高興，拍手道：“表哥真有你的，趙通方才的話，我卻是一點沒想到哪里錯了。”唐振嘿嘿冷笑了兩聲，開始查檢林中尸首。

林中有九具尸首握弓在手，其中三具未拿箭，六具各有一支羽箭歪在角弓之旁，顯是一箭尚未射出，已然被殺。唐振欲從尸首左手取出強(qiáng)弓來，但手與弓竟似鐵鑄一般，如何也取不出來。唐振一根一根手指地掰，也掰不動。

九具尸首擺放并無規(guī)律，橫七豎八。林中第十具尸首是在十丈開外處。這具尸首身旁有一把鋼刀，刀上有淡淡的血痕。不過這把刀卻非兇手留下的，林中十具尸首中只有趙方的刀鞘是空的，將血刀一插，正好能合上。鋼刀是趙方的。

十八具尸首唯有趙方的鋼刀是出鞘的，卻又不在他自己的身邊。陸子俊心道：這又說明了什么呢？搔搔頭，一片茫然，往唐振看去，見他大胡子一動不動，顯然也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