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常深夜走出門，有時是小雨突發(fā)奇想，想看看走在無人的深南大道上是什么感覺。而大多數(shù)時候，只為尋找7-11這樣的二十四小時店買一罐可樂。

王卓真的是個可樂男孩，不可一日無可樂。在認識小雨前，他的冰箱像是一臺可樂售賣機，可現(xiàn)在塞滿了小雨的零食，他的可樂被擠到冰箱的門架上。

他們也會一起去逛商場，王卓對此沒興趣，但總是好脾氣地陪在一邊，從不叫累，亦會認真地給一兩點參考。

他們每個周末都會去看一場電影，不為電影本身，只為依偎在影院的感覺。

王卓有時想同小雨做愛，可每次都被她狡猾地逃掉，王卓也不強迫她。如果哪一天她留在這里過夜，必定是一個睡房間，一個睡客廳。

沈葉來過幾次，與他們在樓下的游泳池里游泳。

她說：“天啊，你的男朋友太帥了，哪天你不要了就讓給我啊?！?/p>

小雨沒心沒肺地把話轉給王卓聽，王卓聽了很不高興，對小雨說：“這種人，你以后要少與她來往?！?/p>

實際上沈葉與小雨的交往已不密切。小雨常來王卓的住所，已非夜夜住校。沈葉亦交了男友，是她們學校才聘不久的英語外教。

沈葉很有手段地將他追到了手，打算把他當做橋搭去英國，現(xiàn)在她的目標已經(jīng)不再是英語帶有濃重鄉(xiāng)下口音的愛爾蘭。

過農歷新年的時候，他們交往也有半年。小雨以為王卓會邀請她去家中過年，他們曾經(jīng)談過這個計劃，王卓有二十天的年假。

那是一座小雨以前沒聽過的北方城市。盡管在地圖上它還在南方，但對小雨來說，中國所有的城市，除香港外都被稱為北方，因為汕尾實在太南方。

她甚至為去那里買了件羽絨衣，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下雪呢?？墒峭踝扛嬖V她，假期他要去一趟法國。

他有位伯父，三十多年前的新婚之日接到留法深造的通知，雙喜臨門。伯父告別新婚的妻子，只身來到法國攻讀博士學位。畢業(yè)后，幸運地找到一份工作，可是錄用他的醫(yī)院不肯重用他，盡管他在國內已是個小有名氣的主刀大夫，但在那里，他只能給人打下手，永遠沒有拿手術刀的機會。

一氣之下，伯父辭了工作開了一家餐館，把妻子和已七歲的兒子也接到了法國。他現(xiàn)在生意擴大，想開貿易公司，因為一直對王卓的印象很好，幾年前已在力勸他去那里幫忙。

小雨被這個消息驚得半天說不出話。

他們坐在嘉旺快餐店里，小雨面前是吃了一半的龜齡膏，煉乳與蜂蜜已融在黑黑的塊狀體里，白的不白，黑的也不黑。

“他不是有個兒子可以幫他？”小雨很不滿地說，她不希望王卓離開。

“堂哥在讀醫(yī)學系，伯父一定要讓兒子成為主刀醫(yī)生，圓他的夢想?！?/p>

“那也不能強求你啊?！?/p>

“也不是強求，或許是個機會。我在國內做了幾年，現(xiàn)在也想出去看看。”

小雨咬著唇，不停地用勺子攪拌龜齡膏，把它們搗成一團稀泥一樣慘不忍睹。

“小雨，別這樣?！蓖踝孔プ∷氖治赵谑中睦铮f，“伯父總是提起，我不去一趟不好。如果有發(fā)展前途的話，我會回來帶你一起走?！?/p>

“我哪兒也不想去，我只喜歡深圳?！毙∮暧X得很委屈，眼睛有點兒紅，“你第一天見我就隱瞞，還說對留學沒興趣?！?/p>

“我哪有騙你，我又不是去留學。”王卓低下頭來看她，“再說，我只是去看一下，留不留下還不一定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