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馬賽人杰西卡維斯特 6

血色歸途 作者:伯都


李志民側(cè)頭對我說:“我打賭,米卡耶說的這個人就是瞎子,他應(yīng)該在那條船上?!?/p>

從米卡耶家出來,李志民拿著護照,徑直到馬賽港辦理船票的事兒。

這天,風(fēng)和日麗,我漫步在馬賽城中心,沿著車水馬龍的卡內(nèi)比林蔭大道往維斯特家走去。天空中,各種禽鳥自由地飛翔,海鷗、海燕、白鷺、白嘴鴨來往徘徊,它們是那樣的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報攤上賣的不是德國納粹的報刊,就是維希政權(quán)出版的幾份空洞貧乏、卑躬屈節(jié)得令人作嘔的刊物。英美報刊連影子也不見了。

街道兩邊擠滿了各種商店,櫥窗是大片大片的有色玻璃,里面放置著各種商品。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這條街像鑲嵌了鉆石一樣,閃閃發(fā)光。

離商店不遠的地方,是一望無際的露天咖啡座。雖然是戰(zhàn)爭時期,仍有很多法國居民坐著喝咖啡,看報紙和聊天。幾個畫家擺著畫架,安然地等候畫像的顧客。有趣的是,咖啡座中間有一行空位,一邊坐著法國人,另一邊是德國軍人。這就是法國人的幽默所在,他們用這種方式對抗德國人的入侵,表達自己的憤怒。

岸上起了微風(fēng),五六個科西嘉島的漁民拉著手風(fēng)琴,從我身邊走過。他們戴著耳環(huán),露出被太陽曬黑的、毛茸茸的寬胸脯,放開嘶啞的喉嚨,邊走邊唱。他們對馬賽的女人無心顧盼,直奔前面的魚市,因為那里有相好的女人在等著他們。

海面彌漫著霧氣。魚市上,十幾個賣魚的婦女坐在魚筐中間,等著過秤。在臺秤前,蓋著濕破布魚筐里裝的是鉛灰色的沙丁魚,淺紅的羊魚,龍蝦又長又細的觸須隱約可見,它們在拼命抖動著,掙扎著。筐子旁邊放著大個的獵獲物——寬尾巴的魚,身子彎曲著,圓形嘴巴張得老大,露出黑糊糊的喉嚨和渾圓蒼白的舌頭;闊扁的鰩魚伏在地上,像一塊又濕又粘的抹布。

很快,收魚開始了。為了誰該排前誰該排后的問題,賣魚的婦女們之間發(fā)生了爭吵。她們扯開嗓子說著話,話里每每都夾雜著一些粗言穢語;她們做出一些粗俗的動作來回答辱罵,時而有節(jié)奏地拍著大腿,時而揮舞著雙手,擺出一副威脅的架勢。如果她們當(dāng)中有人說話時不慎碰到了對方的臉,或是動作很滑稽,這種焦躁的情緒很快就變成哈哈大笑,仿佛雞窩里的母雞咯咯亂叫。

那幾個拉手風(fēng)琴的科西嘉人,坐在魚筐上,一邊抽煙,一邊貪婪地盯著自己的相好看。一陣欲火燒紅了他們的臉龐,野性的沖動讓他們借著酒興,又一次高聲歌唱起來,不停地向心上人示愛。

離我不遠的地方有個渡口,停靠著十幾艘游船,上面的水手對我吆喝道:“朋友,去伊芙堡嗎?伊芙堡,神秘的監(jiān)獄,傳說中的鐵面人。只要五法郎,一刻鐘便到?!?/p>

我謝絕了水手的盛情邀請。伊芙堡是馬賽的一個小島,島上有座中世紀(jì)的古堡,是著名的伊芙堡監(jiān)獄。大仲馬的名著《基督山恩仇記》中的主人公唐太斯,就是在這里遇見了同為囚徒的法利亞神甫。兩人用碎鐵片和餐刀做成簡易工具,挖穿了監(jiān)獄的厚墻,讓唐太斯脫去枷鎖,獲得自由。至于那個鐵面人,是法國野史中的人物,因為臉上蒙有鐵面具,被人稱為鐵面人。關(guān)于他的身份,眾說紛紜,有人說他是路易十四的私生子,有人說他是路易十四的哥哥,大仲馬在小說中把他描述為路易十四的孿生兄弟。最可靠的說法是他乃意大利外交家馬迪奧利,據(jù)說他是因為背叛罪而獲刑入獄的。

維斯特家離港口很近,附近全是倉庫、小型加工廠和小碼頭。碼頭與碼頭之間隔著放置貨物的露天貨場,里面擺滿了各種貨物。由于戰(zhàn)爭的原因,這些貨物擱置了許久,無人問津。

我在一座倉庫門前停住了腳步,我看見門口的狗舍里躺著一窩小狗崽,它們的母親不知到哪兒去了。這些小家伙尖叫著,相互踩著同伴的身軀,四處尋找母親。

我走過去,把離開狗舍的小狗崽逐一放進窩里,當(dāng)我把最后一只小狗崽放進去時,聽見身后有什么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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