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陸泰夫婦的牧場 3

血色歸途 作者:伯都


女人開始用法語和蹩腳的英語向袁文道搭訕,李志民在旁充當了翻譯,袁文道沒有理會她。“瞎子,我想你把一顆芳心征服了?!蔽覍υ牡勒f。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對袁文道的冷漠,這個女人仍不甘心,她嘀里嘟嚕地對李志民說了一通。

“瞎子,你走運了。”李志民笑著說,“她要你把她帶回家去?!?/p>

“告訴她,我用不著她。”袁文道說。

我覺得這樣回答有些不太禮貌,我向那個女人解釋,他是因為沒有錢才拒絕。

“我喜歡他,我愛他?!彼f,“告訴他,這是為了愛情?!?/p>

當李志民把話翻譯出來后,袁文道不耐煩地說:“告訴她快滾蛋!婊子!”說完,他走出了酒館。李志民有些生氣,在路上他嗔怪道:“瞎子,你沒有必要這樣侮辱她,不管怎么說,她還是看得起你啊。”

“操蛋!”袁文道沒好氣地罵道。李志民還想說什么,袁文道吹了一聲口哨,不一會兒,兩頭牧羊犬便將他圍住,齜牙咧嘴,血紅的眼珠子死死地瞪著他?!拔?!瞎子,你不能這樣,快叫它們走開。看在上帝的面上,快點!”

袁文道沒理會李志民的呼喊,他緩步向牧場走去,李志民就這樣保持著雕塑的姿態(tài),直到袁文道再次吹響哨聲,猛犬離去為止。李志民癱坐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老兄,我……我……瞎子……該死的瞎子?!蔽胰滩蛔∨醺勾笮?。

這天夜里,陸泰家的母牛生產(chǎn),袁文道自告奮勇地充當了錢翠芝的助手。

這是我第一次目睹動物生產(chǎn):錢翠芝趴在地上,一只胳膊深深地插在一陣陣宮縮的母牛身子里。陸泰忙著燒熱水和給器械消毒,袁文道打著一盞油燈站在一旁,替錢翠芝照明。

一個小時過去了,牛犢依舊沒有落地,錢翠芝無奈地說:“糟糕,碰到難產(chǎn)了?!?/p>

陸泰告訴我們,平時遇到母牛生產(chǎn),他們就去請鎮(zhèn)子上的獸醫(yī)來,可現(xiàn)在在打仗,獸醫(yī)帶著家人離開了鎮(zhèn)子。目前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用鋼絲把難產(chǎn)的牛犢的頭鋸掉,他以前聽獸醫(yī)說過,這叫碎胎術(shù)。

“太殘忍了,這也是一條性命啊?!痹牡垒p聲對錢翠芝說,“讓我試一試?!?/p>

當袁文道剛把手伸進母牛肚子里時,我看見他的面目表情顯得很緊張,接著又皺了皺眉頭。

“怎么樣?瞎子,你能行嗎?這可不是設計……”李志民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嘴,“不是做菜。”

我們對陸泰夫婦隱瞞了袁文道的真實身份。

“頭在里面?!痹牡滥弥桓^毒的繩子,伸進母牛的產(chǎn)道,他咬緊牙關(guān),緊蹬雙腿,使出吃奶的力氣往里推。過了一會兒,袁文道將繩子遞給陸泰,說:“我套住它的下顎了。你們拉住這條繩子,就這樣拉緊?!?/p>

袁文道把小牛犢的頭轉(zhuǎn)了個位置,又把繩子套在它耳朵后面,他滿頭是汗地對錢翠芝說:“母牛一使勁,你就拉牛犢的腦袋?!?/p>

很快,牛犢的頭被拉出來了,接著,身體的其余部分也輕而易舉地娩出來了。這小家伙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目光呆滯,舌頭腫得厲害。

“老天爺,它八成活不了了。”陸泰憂郁地說。

袁文道擦去牛犢嘴上的黏液,使勁向它喉嚨里吹起氣來,又在它兩肋擠壓了幾下,牛犢喘息了幾下,眼瞼撲閃著亮光,一條腿抽動起來。片刻工夫,小家伙就躬身起來,搖頭晃腦地探索新的世界。

我們一陣歡呼,袁文道看到新生命的誕生,他感到一陣寬慰的熱流涌入心間,終于露出了不多見的笑容。

“應該喝點什么吧?!崩钪久駟?。

“好的,志民給我來一杯熱茶,最好里面倒點威士忌,我可累得夠戧?!痹牡佬χf。

“我是說給母牛喝點什么?!?/p>

“你!……”

李志民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這是他對袁文道上次用狗嚇唬自己的報復,典型的法國式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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