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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迷霧重重(12)

微笑安妮的游戲 作者:白少邪


辛通說:“白實剛剛提到了那個校醫(yī),其實我也覺得他有古怪?!?/p>

當張忻芷第一次描述起連航時他就在想,這個人能為了治她的病鋌而走險,為什么看到她站在橋上自殺卻沒有反應(yīng)?他是真的虛情假意,還是當時有比關(guān)心她更重要的事?他所能夠想到的事就只有那起盜竊事件。

在戀人眼中深沉孤僻的連航,是不應(yīng)該在那種時候,為車上被盜的乘客出來主持大局的。就算換成了普通司機在正常情況下,遇到乘客之間的糾紛也會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畢竟鐵打的車流水的客,今天你管了閑事,明天報復的人找不到苦主,就會泄憤到開車的頭上。何況連航本來就不是熱心快腸的人,他這樣做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還有一個細節(jié)是他很介意的,根據(jù)林徒的描述,當連航出面調(diào)停時他曾提出要報警,項玉桁的舉動卻打斷了他的建議,后來有警察過來敲車窗,連航就站在旁,卻沒有反應(yīng)——他們都不想讓警察介入,卻又很在意公事包里被偷的東西,難道被偷的其實不是錢,而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

姜晚想了想,說:“項玉桁這個人我是聽說過的,他讀博的時候帶他的老師就是鑒證科的蔡教授,算起來他還是我?guī)熜帧B犝f當初他的成績很不錯,幾篇關(guān)于基因遺傳學的論文在國外引起很大反響,可后來他有篇論文被指抄襲,因此被國際醫(yī)學會除名,學位也沒能拿到,醫(yī)院也不要他,最落魄的時候甚至跑到殯儀館去當入殮師。蔡教授覺得他的才能浪費了很可惜,就推薦他去體育館當保健師。至于他什么時候,怎么進的珞迦大學,這我就不清楚了?!?/p>

辛通說:“現(xiàn)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去見項玉桁,嚴刑拷問,不過他要真的心里有鬼,肯定一個字也不會承認;二是找偷東西的那個假辣妹,看他到底偷到了什么,讓他們這么緊張,不過當時那小子跟他爺爺在車上都易了容,要找也不容易?!?/p>

白實回想那個小偷的臉,如果下次見面時他剪了頭發(fā)穿一身男裝,他也沒有把握能認出人來。

氣氛不由得沉默下來,辛通戴上藍牙耳機,給刑偵隊的李御龍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林徒被綁架的事,讓他派幾個人保護他,再去他說的小黑屋看看情況,李御龍正忙的焦頭爛額,本來還不大樂意,可聽到這件事可能跟微笑女尸有關(guān),態(tài)度立刻變了。

他掛上電話,姜晚說:“我會跟蔡教授申請去小黑屋收集指紋和證據(jù)?!?/p>

辛通回道:“我去調(diào)查學校這半年來的失竊記錄?!?/p>

車就在道觀入口停下了,姜晚抱著骨灰盒走遠,辛通看了一會兒她的背影,突然回頭問白實:“你以前就認識她嗎?”

他納悶地搖搖頭。

“這就怪了,我怎么覺得她老在偷偷看你,眼神還很不對勁?她該不會是對你一見鐘情,才故意拿情報跟我們套近乎吧?”這句話雖然是在開玩笑,不過辛通心里也的確對她的親近抱有幾分懷疑。

姜晚不是那種天真莽撞,會拿泄露秘密當有趣的小女生,相反,她有著超越年齡的城府和心機,沒有理由冒著開除的危險把在鑒證科得到的消息透漏給他們。如果她只是單純對案子感興趣,大可以利用實習法醫(yī)的身份協(xié)助刑偵隊深入調(diào)查,而他跟林徒一個是過期律師,一個是過期藝術(shù)家,根本沒有交流情報的價值。那么在他們之中唯一能引起她興趣的就只剩下白實。

如果要再往里深究,他們能認識也是因為姜晚主動到病房里來問筆錄,當時她對白實的寡言沒有半點驚訝,好像對他已經(jīng)有很深的了解,這一點是讓辛通感到最難以釋懷的。他自認閱人無數(shù),做律師以來見過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不勝枚舉,可沒有一個是像白實這樣的,單單純純卻讓他摸不透根底。

他從哪里來,家里有什么人,為什么沒有讀書,為什么會患上語言障礙癥?他不是沒有問,旁敲側(cè)擊,以退為進,懷柔政策,激將法,疲勞戰(zhàn),每種談判技巧他都試過,可始終敵不過他萬變不離其宗的沉默對抗。

在法庭上有句名言,只要不說話,神仙也害怕。哪怕對手是個口才絕佳,擅長打太極的談判專家也好,一拳打在棉花里還能扯出幾根棉紗,只要有耐性就能抽絲剝繭一擊即中,可對上白實,他只能甘拜下風。

病房里,林徒端著連思綠打來的熱飯熱菜,每吃幾口就偷偷看她一眼。她從剛才起就垂眼呆滯地望著地面,臉上的表情仿佛蒙著一團厚重的陰影。

他訕訕道:“要不,我陪你去看嫂子?”

連思綠沒有回答,而是站起來奪過碗,面無表情地說:“吃完了?我去洗。”

他想說這是一次性塑料碗,不用洗的,可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現(xiàn)在腦子已經(jīng)很亂了,聽不進多余的道理。

林徒感到很憋屈,被囚禁的這幾天里他已經(jīng)攢了滿肚子窩火和疑問,好不容易脫險,正迫不及待想找個人探討一下心得體驗,可合適的聽眾全跑光了,舉目望去唯一能跟他說上話的,偏偏是個比他還要心事重重的人,真的打開話匣子,還不知道該是誰安慰誰。

再這樣沉默下去,他懷疑自己都要跟白實一樣得語言障礙癥了,于是找了個話題道:“聽白實說他以前租的房子失火,所以在宿舍過度了兩天,你怎么會把學校的寢室借給一個不是本校的陌生人?。俊?/p>

連思綠的目光有了些起伏:“他告訴你我們是陌生人?”

林徒愣了愣,回想了一下白實當時的措辭,好像沒有提到過他們是在那時候認識的,難不成他們之間還有別的淵源?他心里頓時有點不舒服,說不出是因為被白實忽悠了而郁悶,還是對他們之間居然有故事感到不爽。

沒等他發(fā)問,連思綠已經(jīng)如同夢囈般開口:“其實他這樣說也沒錯,我們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p>

林徒覺得奇怪:“你是怎么認識他的?”

她歪了歪頭,說:“他是我養(yǎng)父母的孩子?!?/p>

她說得漫不經(jīng)心,卻驚得林徒差點從床上跳起來:“那你跟他不就是姐弟關(guān)系?!”

“算是吧……”她答得很猶豫,似乎里面有什么難以啟齒的內(nèi)情。

林徒更好奇了,目光灼灼盯著她等待答案,就在他以為連思綠會跟白實一樣沉默抵抗的時候,她開始緩緩敘述他們的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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