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日 巴黎

待在那間小破屋里的還是那兩個秘密警察。

年長的那個正對著桌子坐著，年輕的那個坐在門旁邊的木椅子上。

年長警察在前天詢問的時候，說他叫格爾路德。其實這個名字森四郎以前就有所耳聞。他就是被那伙兒反法西斯運動的人稱為“打鐵匠”的秘密警察的一個頭兒。聽說他剛到巴黎上任的時候，曾把一個被逮捕的政治分子的手指，放在鐵床上剁碎了，但是真假就不知道了。

森四郎往前走了走，在桌子前方的椅子上坐下了。

格爾路德突然開口問：“會說英語嗎？”

森四郎用英語回答說：“比德語說得流利?！?/p>

“那就用英語?！备駹柭返罗D(zhuǎn)用英語問話，“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語氣既不是沒有人情味，也不是帶有勝利的示威，大概是切入正題前的鋪墊吧！

“這個問題，昨天那個年輕人已經(jīng)問過無數(shù)遍了，你們難道還不相信嗎？”

“信你的話，估計得需要些想象力。”

格爾路德把目光轉(zhuǎn)向手邊的文件上，那是昨天和前天審問森四郎的文件。審問人全都是那個叫埃利菲的年輕警察。

其實審問本身并不是多么粗魯?shù)氖虑?，時間加起來總共也不過五個小時。這樣對森四郎來說多少是有點失望，不過他也并沒有因此而放松警惕。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來點變化，用以打擊四郎囂張的氣勢，這也完全不是沒有可能。森四郎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使審問變成拷問，他也沒打算供出自己和那伙反法西斯分子的關系。和阿爾貝魯?shù)慕煌彩菑膽?zhàn)爭開始就已經(jīng)有了，但是阿爾貝魯參加了反法西斯運動，是后來才知道的。

格爾路德拿起文件，一字一句地讀起來：“姓名，森四郎。一九一〇年出生于日本橫濱。三十四歲。住在巴黎十八區(qū)。沒有家庭和親人。持有日本和土耳其的護照?！?/p>

格爾路德抬起頭，他的表情是分明在詢問以上內(nèi)容有沒有錯誤。森四郎點點頭。

格爾路德說：“應該把你當做日本人看吧！”

“如果是按照血緣的話，估計應該是日本人。”

“估計？”

“我昨天說了，我是棄嬰。沒有父母，我也不知道父母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