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邁步不能。風從背后的門外襲來，洗凈全身。

她沖他的背影點了淺到不能再淺的頭。

四葉正巧經(jīng)過，對她揮手：“快來！院長買了湯圓，再不來沒得吃了！”

她跑過去，靠近四葉溫熱的手臂。她最討厭吃湯圓。但是沒關(guān)系。

室內(nèi)熱氣騰騰，煙霧繚繞，溫暖到幾乎融化，幾乎定格。

而室外的季節(jié)，就這樣轉(zhuǎn)了幾乎一圈。

又到了寒冷時節(jié)。悠出生在北方，但并不御寒。她攢夠零花錢想給自己添一副手套——一雙白鳥圖案，一雙單色。猶豫片刻，她掏錢拿下白鳥，在手掌比量片刻，又舍不得戴，放回口袋。

“小悠！”四葉喊。替院長出來辦事，兩手提滿購物袋。

悠跑過去，接過一半手袋，碰到對方血液不足常年冰涼的雙手，骨節(jié)突出，發(fā)白。她逞強又扯過一袋，把剛買到手的小口袋塞過去：“送你?！辈坏葘Ψ讲痖_，她快步走起來。

四葉大呼小叫地戴上溫暖的禮物，跑到悠身邊。棉布裹住的雙手貼上她的臉，夾住臉頰，夾得變形。

“好暖。”四葉問，“暖不暖？”

“暖?！庇苹卮?。

她放開她的臉頰，幫她把吹亂的頭發(fā)撥好，蓋住額角的小傷疤。

兩個女生提著購物袋往家走去，傍晚的街道灑上夕陽，貼在一起的影子像兩只天平。

“跟你說喔，安興昨天偷偷買了只倉鼠，被代理院長罵死了?！?/p>

“可以養(yǎng)嗎？”

“買回來了也沒辦法啊。就只好養(yǎng)啦?！?/p>

“養(yǎng)了??？能去看看嗎？”

“可以。不過養(yǎng)在院長辦公室了，我們等下偷偷去看。安興還在賭氣，就用代理院長的名字給倉鼠起名。被發(fā)現(xiàn)又要被罵了！男生好幼稚?！?/p>

“哈哈……”

…………

名字是背負著回憶的記號。除了名字以外，一切都是一生中一路上撿來的，包括忠誠的或背棄的朋友，不知不覺間積累的壞習慣，在紅塵滾滾中起伏的良心，往往纏上了就要跟隨自己二十年的工作，和多半無法跟隨到二十年的寵物。對世界千絲萬縷的感慨與期望，最后只寄托在一句稱呼上。

越呼喚越沉重，但也只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