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的飯店要出兌啊？”段小蘭的聲音甜甜的。

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婦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剩飯。老人輕輕點頭。老兩口面平且白，個子都不高，穿著棉背心，緬襠褲，一看就是朝鮮族人。

“多少錢??？”

“一千五?！?/p>

站爐子上的煙灰把本已經泛黃的墻體熏得漆黑、斑駁，桌椅破舊得都快散架了，天花板的接縫處滲下的水漬霉斑點點，像一幅大寫意的水墨畫。天氣寒冷，房子四處漏風，在這種環(huán)境下吃冷面的人，是需要一定毅力的。好在，離這里不遠就是朝鮮族人居住區(qū)。當然，奉城有吃冷面的傳統，即使沒有他們，漢族人也是喜歡吃冷面的。冷面差不多是這座城市居民的第一選擇。如果有烤牛肉或新鮮的狗肉，那就再好不過了。

段小蘭趴在我耳朵邊悄悄說：“這周圍的飯店出兌起碼要兩千塊錢?！彼屑毧戳丝磯ι蠏熘臓I業(yè)執(zhí)照，又來到后廚眼神挑剔地這兒摸摸那兒看看，“大叔，你貴姓？”

“姓安?！?/p>

“安大叔，你再說個實價我聽聽唄?！?/p>

“閨女，這就是實價了。我看你也是開飯店的，這個地段，沒有比我的飯店更便宜的了?！?/p>

“哎呀安大叔，現在隨便買個東西還得還個價呢，何況，這么大個飯店，哪能一口價呀?！?/p>

老安不再說話，進后廚刷碗去了。老太太在忙著掃地、抹桌子。段小蘭沖我扮了個鬼臉。我有些尷尬地呆立在一旁，插不上話。

段小蘭扶著后廚的門框問：“那，這么好的位置，你咋還要往外出兌呢？”

老安嘆了口氣，“實話跟你說吧，不是我想兌，我是被人家逼的。左右兩家飯店的人合起伙來欺負我們老兩口子，我是沒有辦法呀，唉?！?/p>

“他們怎么欺負你？”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