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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書:世界在變,而我始終如一》月城(1)

旅人書:世界在變,而我始終如一 作者:黃孝陽


月城的歷史,僅百分之一可通過書籍得知,其余的百分之九十九即留存于旅人之間的口口相傳中。這是一座音樂之城,是眾生靜默之所,位于荒原深處,四周皆是沼澤、藏身于沼澤中的兇鱷,以及被沼澤吞噬的那千姿百態(tài)的蒙難眾生。

城高三萬六千五百米,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整體形狀猶若鳳凰,有頭、頸、肩、腰、尾、足。每至月圓夜,有數(shù)縷罡風從蟾宮飄落,掛于城之一側(cè),形成五弦,能各作金木水土火之聲。此時若有飛鳥自空中掠過,視鳥之種類、體形與飛行的速度,弦不彈而自鳴,其音或虛幽奇古,或慷慨悲歌,實是不一而足。

見過月城的旅人,都說它包含了天地至理。但若進一步探詢這“至理”究竟是什么東西,則無人能夠說清。幸好,能對這個詞語產(chǎn)生興趣的旅人多半已成為那蒙難眾生中的一員,活著的旅人更感興趣的是:為什么月城高三萬六千五百米,而不是三萬六千五百六十九點一米等問題。

沒有我。

我在月城,在眾多被毀壞的城堡、神像、雕塑與一堆堆圓形的墳塋上。

月光覆蓋著我的眼睫,輕輕顫動。

要想重述月城的所有,是不可能的,那一個個扣人心弦的故事已墜入時間的深淵。但巨大的星辰依然用某種神秘的筆觸在夜空保存著曾經(jīng)在月城棲居的人的形象,與他們的祈求、奉獻與傳說。這是一個半人半獸的具有動物和人類雙重面目的族群,有著無與倫比的音樂天賦,只要他們一起開口歌唱,奇妙的嗓音所會聚成的音浪會使瞽者明目、啞巴說話、死者復活,當萬千的旋律凝結(jié)成一個不可言說的透明的點,時間將改變流向,世界開始旋轉(zhuǎn),并上升,呈現(xiàn)出各種不可思議之狀--就若擁有創(chuàng)造與毀滅之能的四臂濕婆從天而降,一手掌銅鼓,一手捏無畏印,一手持火焰,另一手指向蒼生,跳起那傳說中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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