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什么大事。你看肖市長，我這眼看著歲數(shù)也老大不小的了，副職前前后后也干了有些年了，自己估摸著，看組織能不能再給壓壓擔子，多為黨做點工作?！眳嗡臋?quán)就像背書似的，把他想好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不易被人覺察地深吸了一口氣。

肖明軒對他笑笑，立刻嚴肅起來：“老呂呀，不瞞你說，在研究你們局班子時，有人提出過讓你接班的問題，我給你明說，我總覺得，你的條件不夠成熟，現(xiàn)在讓你來當這個局長，對你并沒有什么好處，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吧。希望你能理解?！?/p>

呂四權(quán)說：“市長呀，你看我哪里不成熟，說出來我好改呀?！彼f著站起來，走向肖明軒的寫字臺前，“再說，不成熟可以鍛煉嘛?！彼f著，拉開寫字臺邊上的一個抽屜，把那個公文包塞了進去。然后打著哈哈，就要退出。肖明軒顯得十分平靜，他冷峻地對呂四權(quán)說：“你別走！”

呂四權(quán)有點尷尬，垂手立在那兒，半天沒有話兒。肖明軒拉開抽屜，把那個包拿出來，拉開包的拉鏈，把錢拽出來，看著呂四權(quán)，搖了搖手里的錢，平靜地對呂四權(quán)說：“這有四、五萬吧？”

呂四權(quán)一陣竊喜，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嬉皮笑臉地說：“小意思，不成敬意，有情后補，有情后補?！?/p>

肖明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他心中的怒火從心底直往腦門上竄，真想對著污辱他的這個人噴射出去，把他燒死。但他盡量克制著自己，他的理智占了上風。他這市長，是天龍市人民代表在人民代表大會期間聯(lián)名提名選出來的，在上層有著很多爭議，他需要上面的支持，也需要同級領(lǐng)導層的支持。他知道，像呂四權(quán)這樣的人，在各級行政機關(guān)里不知有多少，這些人的背后，往往有一個人人都曉得，人人都不明說的網(wǎng)絡(luò)，得罪了這個人，誰知道會捅下什么樣的馬蜂窩！

他平靜了一會兒，對呂四權(quán)說：“你的要求，我們考慮。你要求進步，這我不反對，但這種做法明顯錯了。大話我就不說了，說了你也不一定聽，但有一點你必須聽我的，就是把這個拿走。”他說著，把錢原裝進那個公文包，拉上拉鏈，拿過來，塞到呂四權(quán)的手中，就坐在他的身旁，說道，“老呂呀，事情不是這么個做法。你說的這事，主要還是要看你的能力，看你的工作成績和大家對你的評價。有上進心是好的，但也不能操之過急。真正有能力，有水平，干出了成績，大家是會看到的，組織也是會考慮的。你說呢？”肖明軒拍拍呂四權(quán)的肩膀，說，“真的有這心，還是把工作干好，有適當?shù)臋C會，再考慮，你說好嗎？”

呂四權(quán)只當肖明軒說的是客套話，就又把那個公文包拿過去塞進那個抽屜，肖明軒就又拿出來塞給他。如此三番五次，肖明軒坐下來說：“老呂呀，我怎么說你才能聽呀。這樣吧，如果你執(zhí)意要這樣，我把這錢放這里，要么讓陳志之來取，要么叫人送到紀委，兩種辦法，你看按哪種辦呢？”

呂四權(quán)萬萬沒有料到，這個肖明軒還真是個不沾腥的貓，常言道，公人見錢，如蠅見血，在肖明軒面里竟然失靈了，不知這市長是怎么當上的？他皮笑肉不笑地笑笑，說：“既然這樣，那就以后吧，以后吧?！闭f著，拿起那個包，厚著臉皮，走出了肖明軒的辦公室。

到了局里，他覺得有一股無名之火需要發(fā)泄，一時又找不到發(fā)泄的對象。在自己辦公室里坐了一會兒，就走到秦壽那里。隱隱約約把這幾天的活動情況給他透露了一點。秦壽閃著眼，說：“按你這說法，你這事就這樣無限期地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