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災工作結(jié)束后，肖明軒要局里拿一個報告出來。陳志之到局辦公室，與丁小凡商量這事兒。

“按規(guī)矩，應該由主管科室主筆，分管局長把關(guān)。到我這里，也就把把文字關(guān)而已?！倍⌒》舱f。

陳志之笑笑：“你很清楚，那人能承擔這個任務嗎？”

陳志之說的那人，就是主管科的臨時負責人秦壽。他寫的材料，整篇不得要領，而且還喜歡自造一些自以為高明的詞，讓人啼笑皆非。陳志之深知此人，像跟隨市長出行這樣的事也就從來沒有指望過他。但不讓他參加，人家又不高興，說自己的二畝三分地，讓別人給耕了，眼里還有沒有他這個主管科的負責人。

“那也得把路子走到，不然又要說三道四了。”丁小凡說。

“好吧，你就辛苦辛苦把這個路子走到，別忘了，還有個分管局長呢。”

“你說了，我還能說什么呢！”丁小凡苦笑著就答應了。

丁小凡過去，秦壽正在電腦上斗地主，他向丁小凡打了個招呼，說：“坐，坐！”就繼續(xù)斗他的地主。丁小凡在他的對面坐下來，說：“你好興致呀?！?/p>

秦壽一邊點著鼠標，一邊說：“丁大主任有什么指示盡管說，只要不讓我寫什么報告就行?！?/p>

丁小凡說：“你還就說對了，正是要你寫報告的?！?/p>

秦壽把嘴撮一撮，下嘴唇裹著上嘴唇，讓人聯(lián)想到發(fā)青期的公驢。他瞇著眼看一眼丁小凡，說：“事兒雖說是我的，但我沒有參與這次調(diào)研活動，不了解情況。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說過，沒有調(diào)查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連發(fā)言權(quán)都沒有，我怎么寫？”

丁小凡說：“那你說誰寫？”

“當然是丁大主任了。誰不知道丁大主任是材料專家，況且這次又是一直跟著市長的。”

丁小凡無可奈何地笑笑，沒好氣地說：“既然這樣，那你就斗你的地主，我走了?！闭f著他站起身，從這里出來，想起陳志之“還有個分管局長”的話，就往呂四權(quán)的那兒走。他的門關(guān)著，丁小凡敲敲門，里面沒有動靜，擰了擰鎖把手，鎖是鎖著的。丁小凡搖搖頭，心想，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他哪里還管你什么寫不寫報告的事呢！

呂四權(quán)原是一個國有企業(yè)的工人，后來與同鄉(xiāng)霍海接觸后，覺得行政機關(guān)是個好去處，不僅工作輕松，而且還有油水。就纏著當時當科長的霍海，把自己調(diào)到了行政機關(guān)，當上了干部。當著當著，他就發(fā)現(xiàn)了當官的好處，就攀上霍海，水漲船高，只要霍海升一次，他也跟著上個臺階。社會上就流傳說，這霍海是呂四權(quán)的干爹。干爹到了市委副書記這個位子上，干兒子呂四權(quán)也很快地做到了一個縣的縣委常委，掌握上了該縣的組織工作大權(quán)。

因在這個位子上，搞一些團團伙伙的勾當，到處封官許愿，大吃二喝，儼然一紈绔子弟。沒兩年，社會輿論嘩然，鬧得全縣沸沸揚揚。他憑借著在官場中多年經(jīng)營的關(guān)系網(wǎng)，抽身退出“是非之地”，進入市直部門。他生來如此，并沒有吸取縣上的教訓，在局里呆了不到兩年，眼看著歲數(shù)一年年大了，再不升，就失去年齡優(yōu)勢了。局長退了以后，對他來說就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遇。

他在上面緊緊地抓住霍海，在下面，與秦壽謀劃著怎么籠絡人心，為過民主推薦這一關(guān)做準備，于是就由秦壽出面，分層次請了局里的干部職工吃飯，極盡拉攏之能事。在上面，他就吊到霍海這顆大樹上，于是在配備M局局長的問題上就有了兩種意見，一種是扶正呂四權(quán)，另一種是讓陳志之接替，兩種意見勢均力敵，難以決斷，因此，這個職務也就暫時這樣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