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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曹天朝再見到陳部長時，陳部長衰老了許多，面色焦黃，枕著雪白的枕巾，稀疏的頭發(fā)粘著，顯得死氣沉沉，充滿暮氣。一組液體靜靜地注入陳部長筋脈突起的左手，滴管里不斷滴下的液體仿佛滴答滴答在旁觀者心中作響，陳部長夫人靜靜坐在一旁。

在門外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曹天朝心里一陣發(fā)酸，這還是那個談笑風(fēng)生、幽默風(fēng)趣的陳部長嗎？怎么說不行就不行了？在那一刻他離死神那么近，差點離開世界。

曹天朝醞釀醞釀情緒，放緩腳步走了進(jìn)去，“伯母。”他輕輕地叫了一聲。

“哦，小曹你來了，快坐。”陳夫人給曹天朝讓座。

曹天朝自己來的，他想一個人看看陳部長，他把自己手里拎的水果、補品等放到一旁。見曹天朝買了那么多東西，陳夫人責(zé)備曹天朝說：“買什么東西呀，你和老陳什么關(guān)系，還買東西，你這個孩子?！?/p>

曹天朝說：“應(yīng)該的，我要走了，先來看看陳部長，回頭公司還有人來?！?/p>

“你要走，你去哪里？”

“噢，天朝來了。”陳部長眼睛慢慢睜開，臉上的蠟黃似乎也開始退潮，“我這身體真不中了，不服老是不行啊?！标惒块L慢慢嘆息。

“您身體還好呢，就是一時給氣的?！?/p>

“不說這個，你想通了，準(zhǔn)備去銀城？”

“我想通了，去銀城，按您說的辦?！?/p>

一絲喜悅像紅暈一樣在陳部長的臉上氤氳開來，“這就對了，年輕人哪能沒有工作呢，只要好好干在哪里都能做出成績?！闭f著話，陳部長又開始喘起來。

“陳部長，您好好歇著，以后我不能常來看您了。”曹天朝盡量不傷感地說。

“我沒事，你好好工作?！标惒块L簡短地說。他還不能長時間交談，說話時間稍長，也會胸悶氣短。

“您放心，在銀城我有個老同學(xué)當(dāng)記者，相信能很快打開局面，您就放心吧。”

陳部長微微頷首，仿佛剛才的話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氣力。進(jìn)來探視時，醫(yī)生就叮囑曹天朝：病人病情剛剛穩(wěn)定，只允許探望十分鐘，不能讓病人激動，減少交談時間。此時見陳部長氣喘吁吁，語不成句的樣子，曹天朝心里針扎一樣難受。當(dāng)下，他忍住滿腹心酸，站起身，擠出笑臉和陳部長告辭。

北京起風(fēng)了，曹天朝離開北京的時候，北京刮起了沙塵暴，鋪天蓋地的黃塵強行塞進(jìn)猝不及防的人的鼻腔里、嘴巴里。曹天朝想起昨天在葉秀蘭家里吃餃子時，葉姐說：“兄弟，姐姐在白云觀給你算了命，你的事業(yè)在東南，這是姐姐給你求的護(hù)身符，你帶上，天尊會保佑你的?！?/p>

曹天朝摸摸葉姐給他求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心里充滿風(fēng)蕭蕭易水寒的蒼涼。

他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