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世界第一的土特產(chǎn)(4)

最危險的廁所和最美麗的星空 作者:(日)石田裕輔


如此的想法讓我開始考慮應(yīng)該怎么辦。

若是住在這里,那真是不明智的選擇。但是,我實在已是筋疲力盡了。外面也已經(jīng)是晚上了。是推著裝滿行李的自行車?yán)^續(xù)前進(jìn),尋找住處,還是先在此住上一晚,明天找一間正規(guī)點的旅店,哪種選擇更安全呢?

“唉!不管了!”

我決定住在這里。這真有種捉弄自己命運的感覺。這樣一來,我將會變怎樣呢?我總是喜歡用這種方式來審視自己。

我將自行車推進(jìn)屋內(nèi),正在卸行李時,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我轉(zhuǎn)身向門的方向問到,

“哪位?”

“是我?!?/p>

好像是剛才的那個白人。我打開房門,他便走了進(jìn)來。

“自行車不錯嘛!”

他比剛才更豪爽地打了聲招呼。看到他那樣的表情,我戒備的神經(jīng)也稍有放松。

應(yīng)他的提議,我們一起去外邊吃了晚飯。我用自行車專用的U型鎖將門鎖上,因為門上安裝的合頁本身就很結(jié)實,所以只要不用腳踹開,別人是進(jìn)不去的。雖然,這家店里這種事情還是很有可能發(fā)生的。

我們來到了一家看起來很便宜的,像快餐店一樣的飯館。吃了一份名為卡薩德的套餐。米飯加上一碗湯,還有干巴巴的雞肉。雖稱不上特別難吃,但也不是特別美味。

這名男子名叫安東尼奧,西班牙人,在這個國家已經(jīng)一年多了。

“那這樣,你也算不得是個旅行者吧?”

我有點開玩笑地問到,安東尼奧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不,我最近就要開始旅行了?!彼卮鸬?。

“你在這個城市里做些什么?”

“Many things(很多事)”

很多事情嗎?但怎樣看來也不像好好做事的樣子。他就像要避開我的追問似的,將話題轉(zhuǎn)移到我旅游的事情上。

“你是從哪里騎過來的?”

“阿拉斯加”

平常我這么說的話,大家都一臉驚訝,但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花多長時間?”

“不到一年?!?/p>

“接下來要去哪里?”

剛想說要周游世界,但轉(zhuǎn)念一想我改口說要去阿根廷。直覺告訴我,對這個人不應(yīng)該說真話。還是避開游歷世界一周這種,會讓他誤以為我揣有大量金錢這種說法為好。

接下來,他的話題轉(zhuǎn)移到了旅館上。

“聽好了,那旅館里可沒有什么好人?!?/p>

真是讓人驚呆的一句話,剛才勸我說這是家不錯旅館的那個人,不就是你嗎?

“誰也不要相信,值得信任的人只有我,萬一發(fā)生了什么事,就來和我商量吧!”

安東尼奧用那雙毫無笑意的雙眼,直至第盯著我說到。我的心情變得越來越糟糕,這家伙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后來我們聊了些鎮(zhèn)上和周邊的情況,但他總是時不時地說要我留心這家旅館,有事一定要和他商量的話。

安東尼奧還邀請我一起逛一下這里的夜街,但我已經(jīng)不想再與這個男人有過多的交集了,而且,我對房間里長時間沒有人感到很不放心。

我以自己已經(jīng)很累了這樣的理由適當(dāng)?shù)鼐芙^了他,回到了房間。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在房間里寫了會日記又看了會書。

整棟樓內(nèi)都回響著嬰兒的啼哭聲,這是一種讓人感到很悲痛的啼哭。也許是得病了吧。隔著墻壁還可以感受到城市的喧鬧。汽車的排氣聲、鳴笛聲、什么人大聲叫嚷的聲音——真是個喧鬧的城市。

在衛(wèi)生間刷完牙后,我躺在床上看書,這是有人來敲門。

“哪位?”

“是我?!?/p>

是安東尼奧。我真被打敗了,已經(jīng)過了凌晨12點了。

“有什么是嗎?”

“我以有些事想要和你說,開開門?!?/p>

“我累了,已經(jīng)睡下了?!?/p>

“一會就好?!?/p>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強(qiáng)硬,總之現(xiàn)在的氣氛很不好,我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

“我要睡了,明天再說吧?!?/p>

咚!響起了踢門聲。固定門鎖的釘子翹出了一半,門稍微被打開些。我從床上跳起來沖過去使勁按住門,他更是粗暴地想要把門擠開。我不由的大叫出聲。

“你干什么?”

安東尼奧也大聲嚷道,

“為什么不開門?”

當(dāng)然不能開!

“剛才我不是告訴你很多事情了嗎?”

“那又怎樣?我要睡覺了!”

他用力擠出一道門縫,將一只腳伸了進(jìn)來。皮鞋尖已經(jīng)伸到屋子里來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告訴過你我可以信任嗎?”

怎么可能!

“滾出去!我要喊了!”

我大聲嚷道。他也許是有些顧忌,把腳縮了回去。然后,一邊低聲罵著英語中固有的骯臟話,一邊從房前離開了。

直到這時我的心還在怦怦直跳,這家伙一定不是開玩笑。我將床移到門前,頂在門上,并在床和墻壁間夾了張椅子。這樣一來床和椅子就起到了插門棍的作用,門就不會被撞開。但一想到那家伙還會來,我就翻來覆去睡不踏實。

第二天,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這不禁讓我松了口氣。走進(jìn)長廊,發(fā)現(xiàn)這里的住宿氣氛,完全發(fā)生了改變,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原本陰郁的心情也慢慢得到了緩解,這里看上去和平多了。但是,我還是沒有要在這里多住一天的打算。

我早早就退了房。接下來便在鎮(zhèn)上不斷尋找,終于找到了一家不錯的旅館。這里既是所謂的背包客之家。這里集中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旅人,混亂嘈雜,散發(fā)著特殊的活力。既然有這種地方,最開始就應(yīng)該做好調(diào)查啊。

我在圣何塞停留了5天,但是再也沒有遇到過安東尼奧。所以直至至今,我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有何目的。

這以后,我進(jìn)行了長達(dá)6年的自行車之旅,但是,遇到強(qiáng)行擠進(jìn)屋子的情況,也就僅此一次而已。

但是,比起安東尼奧的行為,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則是門和墻壁上纏繞的3條鐵鏈鎖,為什么會有這么強(qiáng)烈的防范意識呢?

這真是十分怪異的現(xiàn)象。和貧富差異無關(guān),而是在那樣一個團(tuán)體中,自然而然形成的秩序。即使是貧民窟,那里的居民間也會存在符合自我生活的規(guī)定。更不要說身處那樣一棟樓房中。簡單想象,如果想要用刀鋸破壞房門,那將是十分惹人注目的行為,隔壁的人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這豈不是說,那里的居民,鄰里之間要時刻懷疑著對方,在疑神疑鬼的漩渦中度日?

我初次體驗到了那樣絕無僅有的住宿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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