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濟公火燒孟清元 賊道智激靈猿化

濟公全傳 作者:郭小亭


  話說濟公雇人搭著皂托頭彭振,萬花僧徐恒,剛來到馬家湖村口。只聽對面有人嚷:“好,老道,你敢劫殺差事。濟公快來。”和尚一看,乃是一個老道,截住小玄壇周瑞一干眾人。書中交代,濟公夜內(nèi)由馬家湖走后,小百壇周瑞、赤面虎羅鑣帶領(lǐng)二十個伙計,一見馬俊,馬俊說:“二位班頭,現(xiàn)有濟公的吩咐,這里有三個賊,叫你們二位等候天亮,把賊人押回衙門,請老爺前來驗尸。還叫你們等他老人家回來你們再走?!敝苋稹⒘_鑣點頭答應(yīng)。等到天亮,有常山縣衙門的二爺,騎著馬,來到馬俊家來打聽。原來知縣不放心,一夜未見周瑞等回衙門,又不知出了多少人命,總算是常山縣的地面。故此老爺派管家,到馬俊家來打聽。管家一見周瑞,周瑞就把夜內(nèi)殺賊的話一說。管家說:“周頭,你們快回去罷、老爺甚不放心,叫我來訪問。你等回去,老爺就放了心了。”周瑞說:“也好,我先押解喊人回去。”馬俊說:“周頭,你趕緊清老爺來驗尸?!敝苋鹫f:“是?!绷⒖坦土艘惠v車,把三個賊人擱在車上。大眾班頭衙役,押解著出了馬俊家中。正走到馬家湖村口,只見對面來了一個老道。被敵頭發(fā),身穿藍緞道袍,白襪云鞋,手中提著寶劍,長得兇眉惡目,一部剛髯。老道口念無量佛,把車輛截住,說:“你們是做什么的?”周瑞說;“我們是常山縣的官人,在馬家湖拿著的明火賊犯,往衙門解。”老道說:“我瞧瞧拿住的賊。”周瑞說:“老道,你瞧什么?你是哪的?”老道說:“山人姓孟,叫清元。”這個老道,原是華清風(fēng)的二師弟。他在二狼山三清現(xiàn)修行。只因前者,有古天山凌霄觀內(nèi)的兩個小道重,逃到二狼山去,提說他師父被濟顛和尚燒跑,不知生死存亡。孟清元一聽,說:“好,哪時我見著濟顛和尚,我有周天烈火劍,活活要把濟顛燒死,必要給我兄報仇?!苯裉焖仙娇衬绢^。有幾個做活的,是馬家湖的居民,到二狼山去做活,丟開閑話,說道:“老道,昨天晚上,我們馬家湖熱鬧了,白臉專諸馬俊馬大官人家中,鬧明火執(zhí)仗,鬧的甚兇,聽說都是濟公和尚殺了。”這個說是無心,老道卻是有心。孟清元一聽濟顛和尚到馬家湖來了,“我去找他,給我?guī)熜謭蟪稹!崩系腊寻l(fā)譬披散,帶了寶劍下山。老道走到馬家湖村口,碰見周瑞眾人,押解差事。老道說:“我要瞧瞧。”這三個賊人,都認得老道。桃花浪子韓秀說:“孟道爺救我罷。”楊志說:“孟道爺救我罷。”張七說:“孟道爺救我罷?!泵锨逶宦牐f:“你三個人待我有什么好處,我救你們?”老道跟楊志素常不對,孟清元說:“楊志,你也有今日?!睏钪疽宦犝f:“老道,你少稱雄,我大老爺不怕死。打受了國法王章,再有二十年,我又二十多歲。你少說便宜話,趁此滾開,不然,我可罵你?!崩系酪宦?,氣往上沖,拉出寶劍竟將楊志殺了。周瑞一瞧說:“老道你好大膽量!這是明火執(zhí)仗的要犯,你敢給殺了?;镉媯?,把他鎖上?!北娙苏祭系?,老道用手一一指說:“前來送死?!庇枚ㄉ穹ò驯娙巳慷ㄗ V苋鹫谥苯泻?,只見濟公來了,周瑞喊道:“濟公來了!”和尚說:“來了。”和尚用手一指,把眾人的定神法撤了。叫周瑞把彭振、徐恒擱在車上,一并解到衙門去。給了挑擔(dān)的八兩銀子。和尚過來說:“孟老道,你認得我不認得?”老道說:“你是誰?”濟公說:“我是靈隱寺濟顛?!泵锨逶宦犝f:“我想是怎么個濟顛!項長三頭,肩生六臂,原來是一個丐僧。今天你休想逃命?!焙蜕姓f:“盂者道,你不服,咱們兩個人到無人之處去說道?!闭f:“好?!绷⒖掏蜕?,來到山口以外。和尚說:“雜毛老道,你打算怎么樣?”孟清元說:“好濟顛,你把我?guī)熤稄埫钆d燒死。你又把我?guī)熤督烊鹬盟?。你把我?guī)熜秩A清風(fēng)燒走,不知生死。我特要找你報仇。今天你要認罪服輸,跪倒給我磕頭,叫我三聲祖師父,我饒你不死。如要不然,當(dāng)時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和尚哈哈大笑說:“雜毛老道,你這廝不知奉公守分,無故前來找我,你跪倒給我磕頭,叫我祖宗爺,我也不能饒你?!崩系酪宦?,氣往上撞,擺寶劍照定和尚劈頭就剁。和尚滴溜走到老道身后,擰了老道一把。老道一轉(zhuǎn)身,和尚又捏了老道一把。和尚圍著老道直轉(zhuǎn),掏一把,擰一把,掏一把,抓一把。老道真急了,往旁一跳,口中念念有詞。當(dāng)時三昧真火,平地一起,連山坡柴草都著了,一片火撲奔和尚而來。和尚口念六字真言:“奄嘛呢叭迷哞。奄,敕令赫?!庇檬忠恢?,這片火光直奔老道,立刻胡子也著了,頭發(fā)也燒了,衣裳也著了。老道急忙駕趁腳風(fēng)逃走。眨眼衣裳都燒沒了,赤身露體。老道見前面一個石洞,打算要躲避躲避。剛來到石洞口,只見里面有一個赤身露體的老道,正是華清風(fēng)。孟清元一瞧說:“師兄,你怎么這個樣子?”華清風(fēng)說:“我被濟顛和尚燒的。師弟你打哪來,為何這個樣子?”孟清元說:“也是被那濟顛燒的?!比A清風(fēng)說:“好濟顛和尚,我跟他勢不兩立?!泵锨逶f:“你我不是他的對于,咱們老道,還有比你我強的。咱們?nèi)褰桃阏l?”華清風(fēng)說:“頭一位就是萬松山云霞觀紫霞真人李涵陵。第二就是天臺山上清宮東方太悅老仙翁昆侖子。第三就是八卦山坎離真人魯修真。第四就是梅花山梅花嶺梅花真人靈猿化。”孟清元說:“咱們找梅花真人去,求他老人家,給我們報仇?!比A清風(fēng)說:“赤身露體,怎么去得?”正說著話,只見由對面來了一個老道。挑著扁擔(dān),上面有兩個包裹,青布道冠,藍布道袍,白襪云鞋,面如古月,三給黑胡須。華清風(fēng)一看,不是外人,正是他三師弟尚清云。這個老道,可不像他們,乃是正各參修,到處訪過學(xué)仙。華清風(fēng)連忙說:“師弟快來!”尚清云一看,說:“二位師兄,因何這般光景?”華清風(fēng)說:“我二人被濟額和尚燒了,跟我二人為仇做對。”尚清云一聽說:“濟顛和尚,他乃是好人,普救眾生。大概必是二位師兄的不是?!比A清風(fēng)一聽,勃然大怒說:“你是我?guī)煹埽悴徽f給我報仇,反倒說我不好。我非得跟濟公一死相拼,找他報仇不可?!鄙星逶普f:“二位師兄,找濟顛,我也不管。不找,我也不管。我給二位師兄留兩身衣裳就是了?!闭f著話,打開包裹,留了兩身衣服,立刻告辭。尚青云挑起扁擔(dān)往前就走。信口說道:

  紅塵白浪兩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

  到處隨緣延歲月,終身安分度時光。

  體將自己心田昧,莫把他人過失楊。

  謹慎應(yīng)酬無懊悔,耐煩作事好商量。

  從來硬努弦先斷,未見鋼刀身已傷。

  惹事盡從閑口舌,招殃多為熱心腸。

  是非不必爭你我,彼此何須論短長。

  吃些虧處原無害,讓幾分時屯不妨。

  春日才逢楊柳綠,秋風(fēng)又見菊花黃。

  榮華總是三更夢,富貴還同九月霜。

  人為貪財身先死,蠶國奪食今早亡。

  一副養(yǎng)生平胃散,三分順氣太和湯。

  休斗勝來莫逞強,百年溷事戲文場。

  離合悲歡朝朝樂,好丑媸妍日日忙。

  行客戲房花鼓懈,不知何處是家鄉(xiāng)。

  尚清云唱著山歌,竟自去了。他唱這段歌,所為勸解華清風(fēng)二人。焉知道他二人惡習(xí)不改,癡迷不悟,當(dāng)時穿上衣衫,駕起趁腳風(fēng),要到梅花山梅花嶺找梅花真人靈猿化,跟濟公為仇。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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