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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少年融入人群:我心里有一顆不斷生長的大樹

我看見山谷那邊有個什么東西,不,它矗立在山谷之上。盡管那個東西像水塔一樣巨大,但我從第一眼就知道,它是有生命的。

本文摘自《樹上的時光》,韓奈德 著,魯夢玨 譯,北京聯合出版有限公司, 2017年2月

孤獨少年融入人群:我心里有一顆不斷生長的大樹

圖源于網絡

三月的第三個星期一,我第一次看見鷹樹。要是我相信魔法、迷信或者宗教的話,就會把這當成一個吉兆,因為我的中間名就是馬奇 。我希望大家都叫我馬奇,如果你叫我別的名字,我是不會搭理的。但媽媽堅持叫我彼得,盡管我告訴過她,我的名字是馬奇 。

因此,在三月的第三個星期一,第一次見到鷹樹,可能是個吉兆—如果我相信那些不真實的東西的話??墒聦嵣?,我并不相信。人們說的很多話我都不相信,因為他們總是說些不真實的東西。凡是無法用眼睛看到、用耳朵聽到的,我一律不相信。我用真實的名字稱呼所有真實的東西。

我相信樹,因為我能夠觸摸到它們,而且每一棵樹都有真實的名字。對于我來說,它們是永恒不變的。第一次見到鷹樹那天,我十三歲零四個月又三天。那時,我平均每天爬五六棵樹,有時爬三十棵,有時爬四棵,最少的時候只爬三棵。三棵樹是我的底線,不管天晴還是下雨、生病還是健康,我每天至少要爬三棵樹。

從前,我們還住在那個門前有三級臺階的黃色房子里時,我每天爬三棵樹,就是家門前路邊的那些。每天早上,媽媽起床之前,我都要去爬三棵樹。我想她應該不知道我在爬樹,但或許她知道也說不定,因為吃早餐前她總是叫我先洗手。即便是現在,當我遵守洗手的規(guī)矩時,也總會發(fā)現不是皮膚上沾著一些樹皮,就是指甲縫里卡著幾根松針、幾片碎葉,大概是被她發(fā)現了吧。通常,我并不會留意這些,除非她提醒我。

洗手的時候,我就不得不注意到手上的皮膚。我的手指因爬樹而生滿老繭,指甲又臟又短,總是沾著樹皮。這是一副鳥類的爪子,一生住在樹上的鳥類的爪子。

三月的第三個星期一,我在爬一棵西部紅雪松 ,就在那個有藍色信箱的新家旁邊。那天,我沒去上學,媽媽也沒去上班,她一大早就去我周末待的地方接我。那是我回到新家的第一天。

事實上,那也是我第一次來到鄰居家的后院。當時,我們才剛認識這個鄰居——克萊頓先生。我們家的藍色信箱旁有一個黑色信箱,上面寫著他的名字—這使我比較容易記住他的名字叫克萊頓。

認識克萊頓先生九分鐘又四十二秒之后,我獲得了允許,可以爬他家后院里的一棵樹。這是我第一次爬那棵西部紅雪松,也是我在當天爬的第二棵樹。

由于我還不清楚到底該怎么爬,只好花了很長時間規(guī)劃路線,計算步數。這也就是為什么我直到在這棵紅雪松上爬到五十英尺 的高度時才注意到了鷹樹。當時,我正忙著計算步數、規(guī)劃路線,為了以后之便。

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我就能準確地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每一步都像照片一樣印在我的腦中。

爬到第二十七步的時候,我總算脫離了周圍小樹的遮蔽,視野變得清晰起來。我抬起右腿,倚靠在一根小樹枝上,測試它的承受力。但它不夠牢靠,于是我決定不再往上爬。手臂上的繃帶再次讓我分心,我很想把它扯掉,可又想起媽媽說過不許拿掉繃帶,于是只好作罷。

不管怎么說,在思考是否要扯掉繃帶的時候,我停止了移動。我站在紅雪松的樹枝上,靜靜地看著遠方。然后,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看見了什么。

從這個角度,越過眼前層層疊疊的屋頂,我看到了河那邊的一個山谷—一個滿是樹的山谷。

起風了,小樹枝隨風搖擺。我身上撒滿了塵土與細碎的樹皮,但我依舊緊緊地抓著樹干,直視遠方。

我看見山谷那邊有個什么東西,不,它矗立在山谷之上。

盡管那個東西像水塔一樣巨大,但我從第一眼就知道,它是有生命的。

那是一棵樹。我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樹。它粗壯的樹干突兀地聳立在整個樹林之上,像一個光禿禿的圓柱體,直到樹頂才橫生出無數枝干,在高空中展開成一個完美的樹冠。隔著一英里(可能更遠)的距離,我依然能看見樹枝上形似樹葉或鳥巢的突起。但我知道那不可能是鳥巢,因為大多數鳥只在樹冠內部筑巢。這是一棵完美的樹,無與倫比,遺世獨立。

當時,我還不知道它叫鷹樹,只知道那是一棵很大很大的樹。

這棵樹實在非同尋常,我一看見它就忍不住想要量一量它的高度。單單是它突出于整個樹林的那一截,就起碼有五十英尺。我感到體內有一股欲望在翻騰,就好像從樹根涌上來的汁液,在口腔中回蕩。

媽媽站在這棵相形見絀的紅雪松下面,大聲喊著我的名字。我沒有聽見,因為她的聲音被風聲和我嘴里發(fā)出來的怪聲蓋過了。我在不由自主地大聲號叫,幾乎能感受到那棵大樹也在歌唱著回應我,它在風中搖擺。

然后,我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第一次看見鷹樹的那個早上,我在紅雪松上待了整整一百二十一分鐘。我盯著那座遙遠的“巨塔”,審視它輪廓分明的樹冠與頂端橫生的枝葉,努力測算它到底距離我有多遠。從我所在的高度可以看到一些公路的形狀,我拼命思考,到底走哪條路才能到達它的腳下,從地面到樹頂又究竟有多高?

對我來說,一百二十一分鐘是不尋常的,這幾年來,我從未在一棵樹上待過二十七分鐘以上。聽說許多與我同齡的人爬樹非???,可是我爬得很慢,因為我必須先在腦子里仔細制訂攀爬計劃。我的腦子就是用來干這個的:制訂計劃,計算步數。不管怎么說,我只能在一棵樹上待不超過二十七分鐘。這是規(guī)矩:我不能在樹上待很長時間。

小時候,我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爬上一棵樹,然后就在那兒待上好幾個小時。后來出了一些事故,來了好多消防車,人們搬來長長的梯子,用擴音器對著我大喊,弄得我耳朵生疼。從那以后,我就不得不遵守新的規(guī)矩,戒掉長時間待在樹上的習慣。我還被禁止在相鄰的樹干之間轉移,因為在玩這種游戲時,我總會消失在樹林深處,離開媽媽的視線。有時,我還會在轉移過程中摔落,其中一次,我因而打了二十五天半的石膏。不知怎的,媽媽為此很煩惱。我自己也不喜歡石膏,它總是弄得我癢癢的。

從那以后,我盡量不在一棵樹上待很久,而是選擇多爬幾棵樹,用數量來彌補在一棵樹上少待的時間。這改變了我對樹的理解,使我不得不去了解更多的樹而非單單一棵樹的形狀與大小,并逐漸領會到爬許多樹的好處。

如今,我一爬上樹就立馬下來,落地至少三分鐘才能接著爬下一棵樹—這是媽媽的規(guī)定。還有,每爬完三棵樹就得告訴媽媽或舅舅我人在哪兒,接下來要爬哪棵樹。這一規(guī)定是在媽媽提出亞利桑那應急方案之后開始實施的。

因此,在紅雪松上待了整整一百二十一分鐘對我來說是不尋常的。我在樹上大喊大叫,似乎把克萊頓先生吵得跑進了房間。但我猜媽媽應該一直待在樹下,因為我下來的時候,她聲音嘶啞、雙手顫抖,或許剛剛她也在朝我大喊大叫吧。

我從樹上下來之后,舅舅已經到了我們家。邁克舅舅是媽媽的弟弟,那天,他戴著一頂綠色的西雅圖音速隊棒球帽。我喜歡他戴帽子,這樣我就不用看他的臉,只需要看著帽子就行了。似乎只要我朝他的方向看,我們倆就能取得一種他所想要的聯系。于是,我一直盯著他的帽子。

媽媽又和我談了幾句,然后和邁克舅舅一起對我說,今天不許再爬別的樹了。這不是個好消息,但其實他們沒有必要說。我知道自己接下來該爬哪一棵樹,也知道那對我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月的第三個星期一,中午十一點零六分,我從紅雪松上下來。媽媽堅決要求我一整個上午都和她待在一起,還要求我聽她說話、認可她的意思,這對我來說有點兒困難。不過,一番努力之后,我還是做到了。幸運的是,她并沒有要求我在她說話的時候看著她的眼睛。當時,我正不停地扭頭去看那個森林—那個生長著鷹樹的森林。

媽媽用雙手捂住臉,無力地揉搓,仿佛她的皮膚很疲倦。她說:“彼得—馬奇—我快要受不了了。這星期真是要把我逼瘋了,對不起,我真的受不了了?!闭f到這兒,她的聲音崩潰了,變得斷斷續(xù)續(xù),“我—我—我不是說必須立刻搬去亞利桑那,只是,你總是這樣任性……我需要靜一靜,需要有人幫幫我?!?/p>

……

這時,我的雙手開始拼命亂晃,抽打著自己的胸口、椅子的靠墊,還有椅子旁邊的臺燈。就在臺燈快要砸到地上時,邁克舅舅一把扶住了它:他從沙發(fā)上跳起來,撲到我這邊,一把扶住正在倒下的臺燈,然后用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帽子。

“聽著,伙計,”他說,“你媽媽不想讓你難過,只是你得理解,不能那樣一聲不吭地消失,至少應該試著告訴她你在做什么?,F在,告訴我,你為什么在那棵樹上待了那么久呢?”

這時,我聽到自己的嘴里冒出“嗡嗡”的聲音,那聲音讓我想起高高的樹冠、森林中無休無止的蟲鳴。眼前出現了布洛瓦大道那邊黑魆魆的山谷,一根偉岸的樹干孑然獨立,凌駕于我所知道的一切之上。它是那么高大,仿佛樹干頂端長出了另一個完整的原始森林,和腳下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毫無關聯。也許,樹干的下部之所以不生枝葉,正是因為它壓根兒就不想與那個低矮的樹林有任何瓜葛。它是一個孤獨的巨人,小心翼翼地維持在自己的高度,與腳下的一切隔絕開來。

真高興我們搬到了這個有藍色信箱的新家,讓我有機會看到這棵樹。

我眨了眨眼睛,向上瞥了一眼。媽媽正站在我的椅子旁邊,緊緊地抓著邁克舅舅的手,一邊憂心忡忡地看著我,一邊語速很快地大聲說話:

“每次他變成這樣,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我需要和他交流,就這樣隨他去真的好嗎?如果我就這樣任由他神游天外……”

她的眼睛變得濕潤,我迅速移開目光。

“我看見了一棵樹。”我說。

說完之后,我才發(fā)現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把他們倆嚇了一跳。于是,我又說了一遍,這次語氣緩和了一些:“我看見了一棵樹,就在山谷那邊,我很想去爬。當時,我只是在看它而已,沒別的?!?/p>

作品簡介

孤獨少年融入人群:我心里有一顆不斷生長的大樹

《樹上的時光》,韓奈德 著,魯夢玨 譯,北京聯合出版有限公司, 2017年2月

14歲的男孩馬奇知道有關樹的一切。如果可以選擇,除了樹,他不愿意談論任何事情,除了爬樹,他可以什么都不做。樹是他的熱情所在,但這種熱情并非人人都能理解。鄰居因為他爬樹報警,州政府威脅馬奇的媽媽,如果他繼續(xù)因為爬樹受傷,就會剝奪她的監(jiān)護權??墒?,馬奇仍然拒絕不了家門口茂密的西北太平洋森林的誘惑。

有一天,馬奇絕望地發(fā)現,那棵巨大的“鷹樹”要被開發(fā)商砍掉了。他決定盡全力拯救他心愛的樹。他開始尋求身邊所有人的幫助,親戚、同學,甚至還有那個整日愁眉苦臉的鄰居。他不得不克服自己在公開場合說話的心理障礙,并學會與他人溝通、合作。

在努力超越自我的過程中,馬奇逐漸看清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意識到自己與世界有何種聯系。

韓奈德(Ned Hayes):美國作家,生于中國臺灣,曾在臺灣學習,熟悉和喜愛中國文化。目前與家人生活在美國華盛頓州奧林匹亞市。本書是他根據和泛自閉癥兒童的交往經驗,以及家人、朋友的真實生活創(chuàng)作的,出版后立即成為美國暢銷書,被譽為能“與《寂靜的春天》《深夜小狗神秘事件》相媲美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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