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回

隋代宮闈史 作者:張恂子


  第十一回除元兇新君登大寶慕三美黠婢喚更衣話說邵帝拔劍殺死了輕紅,正想細(xì)看被殺的妖魔現(xiàn)出怎樣的原形,哪知卻搶進了四個內(nèi)侍,隨后進來的便是鸚鵡與道育?! ∩鄣垡娏硕吮愕溃骸把б驯浑薰獨⑺溃恢@出什么原形,待我們看他變來。”道育忙道:“既已殺死,也就是了,圣上的寢殿不宜使妖魔的尸骸久留?!?br />
  道育說著,不待邵帝發(fā)語,竟命四個內(nèi)侍將輕紅尸首抬到御花園空地上,用火焚化。

  一面又命宮女打掃殿上的血跡,收拾干凈。這也是道育等的深謀遠慮,懼邵帝不見妖魔顯出原形,時間一久,難免給邵帝察出破綻,反而不美。便在頃刻之間,用焚尸滅跡的計遮蓋了過去。這時蓬、蓬、蓬三聲宮鼓,月色也模糊了,道育便告辭回去,鸚鵡即伺候邵帝一同安寢。從此鸚鵡去了奪寵的輕紅,獨承主歡,不題。  且說邵帝自弒逆即位以來,他性本兇殘萬分,他恐宗室王侯陰謀害彼,他便借了他故,深入宮內(nèi),殺了不少的宗室子弟。

  這時他又猜忌武陵王劉駿,便暗暗修書與步兵校尉沈慶之,陽與武陵王會師征蠻,陰則趁機下手,囑慶之殺了武陵王駿。哪知慶之到了武陵王屯兵的五洲,進見武陵王,即將邵帝手書與駿觀看,并道:“慶之受了先帝厚恩,常存討逆之心,今逆邵日形荒謬,如不早日剪除,大宋江山定被他一人斷送了。慶之愿殿下速即興兵討逆,慶之愿效前驅(qū)?!?br />
  駿聽了慶之的一番言語,急離座拜謝道:“國家的存亡,皆恃將軍仗義了?!薄 c之也慌忙答拜。當(dāng)下即命內(nèi)外整兵,不消十天工夫,慶之已部署井井,即由府主簿顏竣草檄四方,共奉義師,興討逆邵,以安國基。不多時日,便有荊州刺史南譙王義宣、雍州刺史臧質(zhì)等,率軍響應(yīng)。未幾響應(yīng)的義師,更是四方云集,聲勢大盛。

  邵帝自夸善兵,便親率了軍士出戰(zhàn),他還不知道人心同惡,軍心早背,哪里有人肯替他出了死力去爭戰(zhàn),便被義師節(jié)節(jié)進取,勢如破竹,逆邵連連敗北,逃回了建康。

  他因江夏王義恭,私離建康,奔往江寧。這時武陵王駿也到了江寧,義恭便草述即位儀注,與群臣擁駿即了帝位。逆邵大怒,便將義恭的十二個兒子盡行殺死。

  駿帝即位之后,便令臧質(zhì)率軍向建康進逼,慌得逆邵派人迎敵,日夜擔(dān)心,再無心與鸚鵡取樂。獨有那個神師嚴(yán)道育又來搗鬼,對逆邵道:“圣上盡請放膽安心,愚下當(dāng)替圣上出力,使反王叛將一個個命赴黃泉?!蹦嫔郾緛碜钚诺烙脑拑?,此時聽說他有這副本領(lǐng),能使反王叛將全行喪命,好不喜悅,便問道育用什么法兒?

  道育道:“圣上只須將玉璽交與愚下一用?!?br />
  逆邵聽說道育叫他將玉璽交彼,不免起了疑心,恐道育懷了歹意,便正色道:“玉璽為國家的重寶,怎能輕易交與神師,難道神師作法,玉璽也有重大的用處不成?”道育見逆邵動疑,忙道:“愚下也知玉璽為國家的重寶,不可隨意授人,實緣此次作法拜表,上達天宮,押尾印章,不用玉璽蓋印,便顯不是至誠,觸怒天帝,不但于事無益,反恐大受損害,因此,才要向圣上索取玉璽。愚下受了圣上天高地厚的恩賜,在這危急存亡的當(dāng)子,反敢生什么歹意,違背了圣上,不怕天誅地滅嗎?”

  逆邵聽道育如此說來,心下方始釋然,便含笑道:“神師為國效力,朕躬怎會起疑?!?br />
  說畢,即命將玉璽交與了道育。

  道育當(dāng)下又在御花園高筑了一所祭壇,她便日夜登壇作法。

  可是進攻的軍隊已逼近了建康,不多幾天,已被臧質(zhì)的軍士攻破守卒,殺了進來。逆邵明知大事已去,欲單騎脫逃,哪里來得及,被義軍高禽將邵擒住?;屎笠笫稀⒒首觽ブ?,嚴(yán)道育與王鸚鵡也未被漏網(wǎng),臧質(zhì)便封府庫,清宮禁,只不見了傳國玉璽,便追問逆邵,才知道在嚴(yán)道育那里。在道育身上搜查,果然得了玉璽,隨即獻于新皇。逆邵與四子俱梟首示眾,薄尸市曹,始興王濬也被義恭所殺。逆后殷氏與逆妃一行人,奉了新皇的詔旨,一律賜帛自盡。只有嚴(yán)道育與王鸚鵡死得最是慘苦,原來她們受誅的那日牽出牢獄,到了市上,即被人將道育與鸚鵡全身裸露,眾人鞭笞交下,打得她們二人奄奄一息。偏有一個無賴?yán)洳环烙酶鶙U兒直向鸚鵡陰中搗去,她便一聲慘叫,頓時了帳。行刑的割去了兩人頭顱,將尸體用火焚化,這一雙作惡的梟婦如是結(jié)果,大快人心。也足見天道好還了。

  且說宋主駿登了大位,改元孝建,南譙王義宣依舊出鎮(zhèn)荊州,宣子愷封宜陽縣王,凱兄弟有十六人,姊妹亦甚多,皆留居京邸。在這許多姊妹中間,卻有三個公主,最為美艷。一個叫靜貞,生得圓姿替月,異樣風(fēng)流;一個叫靜婉,卻生得弱小輕盈,恍如趙家飛燕,能作掌中之舞;一個叫靜儀,更是秀色堪餐,蕩人魂魄。有天姊妹三人,合伙兒進宮去見皇太后路氏請安。路太后也很愛這三個,便留三姊妹一同晚膳。

  尚未食畢的當(dāng)子,宋主駿來見路太后,一見三朵姊妹花,各人有各人的風(fēng)流體態(tài),宋主頓似雪獅子向火,全身癱化了。

  原來宋主駿這時年方二十四歲,正是一個精強力壯的英雄,可是他也是個色中餓鬼、獵艷班頭,見不得美人兒,要是瞧在眼里,便不肯輕易放人。路太后又是個溺子甚深的婦人,一任宋主駿在宮縱淫,她毫不訓(xùn)責(zé)。宋主駿便越發(fā)肆無忌憚了,凡是入宮的婦女,只要略具二、三分姿色,駿帝便要強逼成歡,也不管親疏長幼,終是任意鬧去。這晚見了三個從姊妹生得如此姿容,請教閱者想,他還不要饞涎欲滴,快嘗朵頤嗎?當(dāng)下便不像了人君,嬉皮涎臉,徑與三姊妹調(diào)笑。三姊妹好不窘迫,又不便發(fā)作,只得默默無言,拈弄衣角,好不容易駿帝告辭而去。三姊妹也不敢久留,即辭了路太后而出。

  才離顯陽殿沒有多路,兩旁早涌出數(shù)十個宮女,遮住三姊妹去路道:“圣上有旨,請三公主入宮小敘?!比⒚寐犝f,不禁小鹿撞胸,暗暗叫聲苦也。還是靜儀的膽兒稍為大些,便道:“今夕已晚,我們要回去了,你們?nèi)セ貜?fù)圣上,準(zhǔn)明天來請安。”宮女們哪里肯讓三姊妹出宮,大家暗使一個眼風(fēng),便不由三姊妹分說,竟各擁了一個,前扶后送,風(fēng)也似的擁入駿帝宮中?! ∪⒚眠M了帝宮,抬頭瞧時,正中一席酒筵上面,高高坐著一個面含春色的風(fēng)流天子宋主駿,只得硬了頭皮上前相見。

  駿帝滿面含笑,離座起立道:“今夕何幸,得與三皇妹相見,真是三生有幸了,特備了精肴薄酒,敢請三位皇妹略進一觴,還望不要推辭?!闭f著竟先伸手兒去拉靜儀的衣袖,要她就座。

  三姊妹見駿帝初次見面已說了不倫不類的話兒,此刻又失禮動手,三姊妹好不著慌,徑自紅了臉兒入席。各各懷著鬼胎,默然低頭,一眼也不向駿帝望去。駿帝見她們這樣含羞答答,越發(fā)動情,恨不得立刻摟住了她們。便又含笑了道:“三位皇妹不必拘束,盡請開懷暢飲,自家兄妹,小敘清談,未始不是一件雅事。要是談得開懷,我們兄妹四人正不妨同床合被、抵足而眠,傾談到明天也是美事,諒來三位皇妹決不以愚兄為唐突西子。”駿帝說畢話兒,便親執(zhí)金壺,要三姊妹滿飲一尊。

  三姊妹聽了同床合被、抵足而眠的混話,早已紅浸雙頰,秋波中珠淚含滿了一眶,又見駿帝來強酒,更是惶急欲死,恨不得地上生個洞兒鉆了進去?! ∵@時一旁有個宮女,呼做小環(huán),她是在宮女中間最得駿帝所寵,她又工于心計,善于調(diào)排,察言觀色,更是知機識竅?! 〈丝趟娙⒚镁狡鹊那樾危羁烛E帝鬧僵,便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高呼一聲圣上更衣。駿帝正一手搭在靜儀肩頭,一手擎著金尊,送到靜儀唇邊,硬要叫她飲下,驀被小環(huán)高呼更衣,倒將駿帝吃了一驚,手兒一側(cè),尊中的酒兒潑了靜儀一身。

  駿帝好不憤怒,正想發(fā)作,卻見小環(huán)小眼兒一閃,小嘴兒一歪。駿帝早已會意,怒氣也不發(fā)作了,便道:“三位皇妹請寬坐,愚兄更衣便來?!闭f畢匆匆而去。到了外面,小環(huán)已是隨后跟至。駿帝便勾了小環(huán)的粉頸道:“環(huán)兒,你喚朕更衣,定有深意存在,是不是替朕打算那三個美人兒?”小環(huán)抿嘴道:“誰說不是,照了圣上在席間那般光景,莫說美人見憐,成就好事,反要因羞起怒,誓不從君了?!彬E帝輕輕打了小環(huán)一下道:“此刻便由你說嘴,要是想不出好法兒來,再來問你?!?br />
  小環(huán)道:“法兒早已有了,我替圣上道,可好?”便附耳與駿帝說了。駿帝聽畢,擁了小環(huán)親了幾個吻道:“可兒可兒,一準(zhǔn)如此好了?!毙…h(huán)便自去準(zhǔn)備一切,駿帝仍回進了宮中。

  三個姊妹自駿帝走后,安心了不少。此間見駿帝重行入席,又已焦急萬分。靜儀便亭亭起立道:“承圣上寵賜酒食,今已飽領(lǐng),天時已晚,謹(jǐn)請告辭?!彬E帝笑道:“即來之,則安之,皇妹何必急急,若不善飲酒,愚兄亦不敢強人所難,決不強酒,再請寬坐一回?!比⒚靡姼孓o不脫,更是如芒在背,情知不妙。不多一會,宮女獻上四盤點心,分置三姊妹及駿帝面前,駿帝便指了盤中的點心,對三姊妹道:“此種點心名喚珍珠八寶糕,是愚兄廚中的特制佳品,因三位皇妹從未嘗及,因此留皇妹等寬坐片刻,也一嘗此糕風(fēng)味,再讓三位皇妹回去?!比⒚寐犃蓑E帝此話,頓如肩上釋了千斤重?fù)?dān),寬心了一大半,不禁相視微笑。駿帝見她們竟有了笑容,好不喜歡,舉箸道:“三位皇妹速食,此糕一涼,便要走味?!比⒚玫母怪校答囸I,哪里吃得下什么珍珠八寶糕,只是歸去心腸甚急,便不約而同的舉起箸兒各拑了一塊糕兒,勉強食盡,覺得糕的味兒倒還不錯。甜也甜得精細(xì),香又香得特別。這時宮女獻上清茶,三姊妹因糕兒甜膩了嘴,見有茶來,正中心懷,便想呷了幾口茶兒即欲告辭回去,遂各自端起茶懷,咕都都吃了數(shù)口,這一來,要想脫身回去可就難了,正是:釣竿早已安排就,怎會魚兒不上鉤。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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