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回

唐鐘馗平鬼傳 作者:東山云中道人 編


  話說鬼卒,將替死鬼暗鬼綁赴法場,才要開刀,大頭鬼向前道:“不必斬他,且叫他吃俺一錘?!笔制疱N落,替死鬼腦漿迸出,又一錘,暗鬼也喪了殘生。鐘馗道:“此去北村不遠(yuǎn),我們就此尋找賭錢鬼去?!毙胁欢鄷r,遠(yuǎn)遠(yuǎn)望見那村中,倒有三四百家煙戶。但不知賭錢鬼任居所在?將及村邊,村前有一道大溪,溪邊一人,有三十多歲,一手拉著一人,劈面用吐沫啐著,百般辱罵,那人不敢回言,只是賠笑。鐘馗一見不平,著神荼、郁壘將二人拿來。便問:所為何事,如此辱人?這人跪下稟道:“他在長不理里,耳門子后頭居住,名喚喇嗎鬼。頭兩個月里,借了小人的衣服去,至今未還,催之再三,只是不肯送來。小人今日遇見他,不好打他,只唾他兩口羞辱他,使他早些還我的衣服。不知爺爺駕臨,望乞?qū)捤○埫?!”鐘馗道:“這等人廢時失事,甚是可惡,留在世間無用。大頭鬼與我殺了。”大頭鬼近前一錘,將喇嗎鬼打死。唬的那個拉他的人,只是磕頭求饒!鐘馗道:“你有衣服肯借與人,自是好人,你只將賭錢鬼的門戶指清,俺便饒你?!蹦侨似鹕?,唬的抖成一片的?;厥种傅溃骸斑^去此溪,那莊西頭,兩邊兩株大槐樹,中間那座門樓里,便是賭錢鬼家?!辩娯傅溃骸澳闳チT!”那人一溜煙的跑了。及至來到賭錢鬼的門首,看了看大門早已緊閉了。且說那賭錢鬼從前莊后門出來,跑到家里,先將大門關(guān)好。到內(nèi)宅見了老婆,女勾死鬼,大兒順子,次子二巧、三巧、四巧、五巧、六巧,女兒穿花,戰(zhàn)兢兢的說道:“我自欠戶家討賬回來,路過替家屯,遇著一群五六十個人。俱是鬼頭怪腦,黑眉狐眼,也不知是過往神道,也不知是無主冤魂。見我就趕。幸而我跑的快,跑回家來。略再一遲慢,性命休矣。至今我心里猶如養(yǎng)著小鹿的一般,撲撲在這里跳哩。外門我已關(guān)了,我要到灌鉛房里去藏躲,說話不可來驚唬我?!迸此拦淼溃骸扒嗵彀兹?,有這些見神見鬼的,你去罷?!辟€錢鬼遂往灌鉛房里去了。這且不題。且說鐘馗見賭錢鬼將大門緊閉,無可奈何。大頭鬼向前稟道:“俺用錘將大門撞開,進(jìn)內(nèi)看了動靜,出來再以便行事?!辩娯冈S諾,大頭鬼揀了八名雄壯鬼卒,只用打了兩錘,大門已開。大頭鬼領(lǐng)著八名鬼卒,進(jìn)了大門,走至客舍,一看卻是靜悄悄的。再往后進(jìn),見左邊一屋,房門緊閉,呼么喝六,甚是鬧熱。將門打開,是幾個少年子弟,在內(nèi)擲骰賭博。吩咐鬼卒逐名綁鎖而去。西側(cè)也有一屋,卻無聲嚷,及至走近前去,窗洞中似有人往外張看的。及進(jìn)內(nèi)看時,又是一場牌局,也令鬼卒綁鎖出去。大頭鬼自覺有功,揚揚得意,雖落孤身一人,并不害怕,提錘又往后走。正走之間,忽聽得腳下噶咚一聲響亮,不料身已墜落坑中。原來賭錢鬼家有一陷人坑,從旁看去,無異平地,人若到此,墜落坑中。坑深不過丈余,愈顧突愈深,久后就成一個個無底坑。這坑卻與他家的剝皮廳相近。女勾死鬼邀了幾位女親眷,正在那里碰骨牌和,忽聽得坑內(nèi)響亮,都手擎著紙牌,走近前來,往坑中瞧看,內(nèi)中一個白發(fā)老婦,面戴眼鏡,站在坑邊,往下一看,大頭鬼把頭一晃,錘一舉,大喝了一聲,老婦一陣心驚,立腳不牢,撲咚也跌入坑內(nèi)。大頭鬼正沒好氣,一錘打為肉泥。眾婦人一哄而散,都從后門去了。女勾死鬼遂喚他兒子、兄弟六人,各執(zhí)撓鉤,將大頭鬼搭上坑來,綁到剝皮廳上,將衣服剝?nèi)?,團(tuán)團(tuán)捆住,指著罵道:“你是何處邪毛外祟?敢在這里作怪?五巧、六巧,速將煮人鍋燒起,好叫他受用?!贝箢^鬼只不做聲,忽見鐘馗師徒三人,并窮鬼眾鬼卒,一擁而至,措手不及,神荼一叉先結(jié)果?了長子大順。次子二巧、三巧,已被桃木棍打倒。鐘馗斬了女勾死鬼。精細(xì)鬼先解放了大頭鬼,找衣服與他穿了。大膽鬼活擒了四巧。惟有六巧見勢頭不好,跳墻就跑。伶俐鬼趕上,拉住后腿,就在墻邊活活摔死了。五巧跪下求饒,大頭鬼過來也是一錘打死了。只是不知老賭錢鬼藏在何處。鐘馗吩咐將前后門把守,雞犬不放,嚴(yán)嚴(yán)細(xì)搜,忽聽得窮鬼在后邊大喊道:“在這里哩。”眾鬼卒聞聽,一齊來到灌鉛房內(nèi)將賭錢鬼扭至鐘馗面前。鐘馗道:“且不要殺他,找一輕輕的刑法來,打著細(xì)問?!备F鬼找了一根空錢串子,將賭錢鬼拴起來,吊在那門鼻子上,使他一把錢比子,不打他的短腿,單搗他的丁拐。打的個賭錢鬼叫苦連天,誓不敢再行局賭。鐘馗那里肯依,道:“你要將煮人鍋燒起,叫大頭鬼受用,你自制的物件,為何便宜外人,打些油來,頃在鍋內(nèi),叫他自己受用。”果然尋了半鍋油,頃刻間燒的翻漿冒滾,神荼用叉將賭錢鬼挑在鍋內(nèi),起初殺貓似的亂叫,不多時烹成一塊灰炭。鐘馗吩咐道:“他這宅舍俱從不義得來,前后給我放火?!北姽碜湟积R燃柴點草。可惜賭錢鬼的一個穿花女兒,活活的燒死在牀底下。鐘馗師徒人等,仍從舊路而去。這些莊鄉(xiāng),見賭錢鬼家火起,都說是:“天理昭彰,竟也有今日報應(yīng)?!奔耙婄娯?、神荼、郁壘,又說:“是天神天將下降?!辈徽f鄉(xiāng)人紛紛議論,且說鐘馗師徒回至五里莊上,只見老少男女,各拿香燭紙花,念佛跪接。店小二仍讓到自己店中。眾鄉(xiāng)人見了神荼兄弟,又添了許多鬼卒,俱各不敢近前。鐘馗把收神荼兄弟,并斬替死鬼滅賭鬼的話,對眾人說了一遍。眾人更加歡喜。鐘馗向大頭鬼道:“把閻君給的鬼錄取出,將已斬之鬼,按名勾除?!贝箢^鬼取出鬼錄,呈在桌上。鐘馗用筆對眾勾除色鬼、喇嗎鬼、賭錢鬼,勾了,見替死鬼、暗鬼、女勾死鬼,鬼錄上原有名字。鐘馗也用筆勾了。著大頭鬼將鬼錄收好,窮鬼用手?jǐn)堊?,跪下雙眼流淚,只是磕頭。鐘馗道:“窮將軍何必如此?上邊雖有你的名字,你既歸正,自可免死,何用害怕?!备F鬼道:“小將還是小事,才見那鬼錄上,有憂愁鬼三字,這是小將的岳丈,就在此莊居住,誰知也在鬼錄上,將來也不免刀頭之苦。求元帥看小將面上,免他一死,感恩非淺。”說罷只是磕頭。鐘馗道:“憂愁鬼雖在鬼錄上邊,本帥料他無甚過惡。你前日說坐騎寄在憂愁鬼家,所以俺聽見也不深究。但不知因甚叫他憂愁鬼?”旁一老人稟道:“這個人說來卻也可笑,買愁買不來,賣愁賣不出,終朝每日不是愁買,就是愁賣,兩道眉毛,終年價擠在一處,從不見他分開。所以叫做憂愁鬼。”鐘馗道:“這也可憐,將他喚來,替他醫(yī)治醫(yī)治,就好了?!备F鬼聞言,遂將憂愁鬼叫至鐘馗面前。鐘馗一見,吩咐道:“將這憂愁鬼給我綁了?!币绾??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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