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宋史全文卷十四

宋史全文 作者:(元)佚名 李之亮 點校


  宋徽宗

  庚辰元符三年正月己卯,夜漏未盡,宰臣、執(zhí)政會門下省,黎明,詣內(nèi)東門,宣召入會通門。至福寧殿,皇太后曰:『大行皇帝無子,天下事須早定。』惇厲聲曰:『在禮律,當(dāng)立同母弟簡王?!换侍笤唬骸荷褡诨实壑T子,申王雖長,緣有目疾。次即端王,當(dāng)立?!粣衷唬骸赫撻L幼則申王為長,論禮律則簡王當(dāng)立。』皇太后曰:『俱是神宗之子,豈容如此分別?于次端王當(dāng)立。』徽宗乃即皇帝位。詔皇太皇權(quán)同處分軍國事,詔大行皇帝皇后號元符皇后。

  二月,吏部侍郎徐鐸知貢舉,給事中趙挺之、寶文閣待制何執(zhí)中、起居郎吳伯舉同知貢舉。知開封府吳居厚因奏對言:『陛下即政之初,京師有妄議朝政者,當(dāng)行止絕。乞增置邏者?!簧显唬骸杭半薰?』居厚曰:『雖不敢指斥,然傳播朝廷升黜將大有更張,其語不根?!簧显唬骸喝缂半薰?,容朕修?!痪雍駪M謝而退。曾布因言:『青唐之事,全是章惇力主此議。紹圣以來,措置邊事,無不如意。臨了作此一事,至今狼狽,了當(dāng)不得。』壬寅,大行皇帝殯于福寧殿之西階。甲辰,太后曰:『皇帝年長圣明,本不須同聽政,但以再三不得已從所請。比俟殿殯,便欲退處。今至祔廟,亦黽勉也。先丞相最被遇真皇,先一年甍,不及策立仁宗。相公等必知先丞相事業(yè)。舊嘗見父言慈圣盛德,然還政亦差遲,至今記得此語,以此不遑自安如此,庶幾不違父教,不辱先相門風(fēng)。又欲諺云:「彼殺不如自殺,不成再待他時?!菇趟擞醒哉Z后還政,何如先自處置為善?!槐娊苑Q頌。已酉,知南安軍邢恕為龍圖閣待制、知定州。詔以新除吏部尚書韓忠彥為門下侍郎,新除資政殿學(xué)士黃履為尚書右丞。忠彥陳四事以裨新政,其一廣仁恩,其二辟言路,其三去疑似,其四謹用兵。詔管勾御藥院郝隨、劉友端與外任宮觀,以近年禁中修造華飾過當(dāng)故也。癸亥,復(fù)范純?nèi)?、劉奉世、呂希純、王覿、吳安詩、韓川、唐義問并分司南京。純?nèi)使獾撉洌余囍?;奉世少府監(jiān),居光州;希純少府少監(jiān),居唐州;覿光祿少卿,居和州;安詩少府少監(jiān),居灃州;川少府少監(jiān),居隨州;義問屯田員外郎,居安州。又詔呂希哲管勾明道觀,呂??児芄闯绺m,呂陶提舉玉局觀,蘇軾移廉州,蘇轍移永州,劉安世移衡州,秦觀移英州,程頤移峽州,鄒浩監(jiān)袁州酒稅,黃庭堅添差監(jiān)鄂州在城酒稅。

  三月,權(quán)發(fā)遣洺州龔夬為殿中侍御史[1],權(quán)發(fā)遣衛(wèi)州陳瓘為左正言,添差袁州酒稅鄒浩為右正言。用曾布、韓忠彥、黃履所薦也。上極稱浩,且謂布曰:『浩擊章惇文字待降出?!徊家蜓裕骸貉月返萌?,中外執(zhí)不鼓舞?唯章惇、蔡卞不樂爾!』庚寅,敕下禮部,放正奏名進士李釜以下五百六十一人,第一、第二等賜及第,第三、第四等賜出身,第五等賜同出身。辛卯,詔:『太史前告天將動威,日有食之,期在正月,變異甚鉅,殆不虛生。應(yīng)中外臣僚以至民庶,各許實封言事;在京于合屬處投進,在外于所在州軍附遞以聞。』丙申,章惇上大行皇帝陵名曰永泰陵。詔恭依。

  夏四月朔,日有食之,百官守局。日官言:『辰初食西北四分?!恢了任蹇潭鴱?fù)。新知太原府蔡京依前翰林學(xué)士承旨。是日,曾布再對,力陳:『京、卞懷奸害政,羽翼黨援,布滿中外,善類義不與之并。若京留,臣等必不可安位?!簧衔恐I曰:『無他,皇太后但且欲令了史事。以神宗史經(jīng)元祐毀壞,今更難于易人爾?!辉吉殞Γ显唬骸簩κ乱寻儆噍S,盡言章惇于定策之際罪惡固不待言,蔡卞陰狡害政,紹圣以來,傷害人物,多出于卞,其罪更大于惇。』

  布曰:『陛下分別忠邪如此,則臣雖退歸山林,死亦瞑目?!恢梁熐?,亦具以此陳之。后三日,上又曰:『言惇、卞者已二三百軸?!桓?,以皇長子生,輔臣稱賀。月犯東咸。丙辰,熒惑犯填。丁巳,詔:『天佑予家,挺生上嗣。國有大慶,賚及多方,解網(wǎng)恤辜,何俟終日?范純?nèi)氏马椆倥c宮觀差遣,外州軍任便居?!恢胸┌矏T知潭州。先是,陳瓘言:『陛下欲開言路,首還鄒浩,取其有既往之善,可謂得已試之才。安惇尚緣往事,論浩罪惡,欲寢已成之命,自明前舉之當(dāng)。其說以為先朝之事,且當(dāng)遵承,國是所系,不可輕改。豈有事事不改而可以謂之善繼,天下皆非而可以執(zhí)為國是乎?鄒浩既來,惇可去矣?!粣劖徴乱殉?,亦自請去,故有此命。瓘又言:『國是之說,孫叔敖戰(zhàn)國一時之事,然其言曰「夏桀、商紂不定國是」,而以合其取舍者為是,不合其取舍者為非,則是孫叔敖之意,亦不敢以取舍之私而害天下之公,是非也?!灰蜾泧枪适律现?。

  《講義》曰:國論之無所主,非也;國論之有所主,亦非也。國無定論固不可以為國,然使其主于一說,則人情視此以為向背,人才視此以為去就,人言視此以為是非,上之政令、下之議論皆遷就而趨之,甚矣國是一言之誤國也!失國以為是,即人心之所同是也,又安有眾之所非而自以為是,使人皆不得于國是之外者?此特孫叔敖之妄論唐虞三代,孔孟之明訓(xùn)初無是也。秦漢至五代,其言未嘗用也。本朝自建隆至治平,其說未嘗有也。自熙寧王安石始有是論。而紹圣之蔡卞、崇寧之蔡京,皆祖述其說而用之。熙寧以通變?yōu)閲?,則君子為流俗矣;紹圣以紹述為國是,則嶺海之間皆逐臣矣。蔡京之國是,又為豐亨豫大之說而已,則立黨石,刻黨碑,凡所托以害君子者,皆以國是藉口,曰:『此神考之意,安石之說也。』縉紳之禍多歷年所,豈非一言可以喪邦乎?陳言:『陛下改用大臣,明示好惡,卞則安坐而不動,則備禮以求去。立其私說,變亂名實,為國政之害,大者有三,一則以繼述神考為名,違其說者謂之不孝,而實有負誣之心;二則以厚于先帝為名,違其說者謂之至薄,而實有輕欺之意;三則假經(jīng)義之糟粕,竊安石之緒余,依語而行,蔽惑上下,謀發(fā)于蔡卞之心,事成于章之手,脅持上下,果斷必行。

  此二人者,外示睽間而心不相忘,有急則相應(yīng),自然必致之理也?!晃逶?,貶濰州團練使、前知湟州王贍為諸衛(wèi)將軍、房州安置。姚雄奏稱:『青唐邈川始因王贍貪功生事,招誘羌酋,收復(fù)窮遠之地,費財勞師,連歲不解?!簧弦少H贍太輕,太后曰:『自此必寧靜矣?!还镉希t:『近經(jīng)登極大赦及累降赦宥,中外臣僚無不甄敘,唯瑤華廢后未復(fù)位號,理所未安。令三盛樞密院同詳議聞奏?!灰液?,瑤華以犢車四還禁中,至內(nèi)東門,皇太后遣人賜以冠服,令易去道衣乃入,中外聞?wù)吣粴g呼。丙子,制:廢后孟氏可復(fù)為元祐皇后。上諭曾布、蔣之奇曰:『臺諫攻蔡卞已十余章,如何得卞知,令自圖去就?』皆莫敢對。上曰:『只說與章惇,則卞自知矣。』惇欲召吳伯舉往諭之。己卯,共奏遣伯舉。上遣伯舉諭旨。卞遂草表乞?qū)m觀。布又言:『卞之去固已定,然外議皆以京進為憂?!簧夏?。忠彥翌日留身,具道京不可進。上曰:『本無用之之意,但于簾前更開陳。』太后曰:『相公第安心,必?zé)o此?!恢覐┩耍哉Z同列,皆相處。已丑,詔追復(fù)文彥博等官。辛丑,月犯昴。是日,龔夬論蔡京,詔送三省訖,不行。韓忠彥曰:『上恐人言未已,兼來者必紛紛也?!患孜?,陳瓘上殿,再論章惇,又論蔡京罪狀。上以為京與卞不同。瓘極陳,乃稍然之。

  六月癸卯,月犯熒惑。丁未,制曰:『龍圖閣待制邢恕操心傾危,雅意傅會,造為光語,上累宣仁,使光、公著被兇悖之名,蒙竄殛之罪,欺天誤國,職爾之由。今朕既申彼之冤,還其爵秩,則爾罪惡,何詞以逃?可依前官守少府少監(jiān)、分司西京,均州居祝』曾布言:『元祐之人憤嫉熙寧、元豐之人,一切屏斥,已失之偏。紹圣用事者又深忿元祐之人,故竄斥廢黜,無不過當(dāng),其偏則又甚矣。今日陛下欲以大中至正之道調(diào)一兩黨,則但當(dāng)區(qū)別邪正是非,處之各得其所,則天下孰敢以為非者?臣累聞圣諭,及皇太后亦曾宣諭,亦謂是者則用,不是者則不用,更不必分別此時彼時。若人臣皆能體此意,則無不當(dāng)矣。』

  秋七月己巳,熒惑歷氐星,犯房星;太白犯角距星。范純?nèi)蕿橛^文殿大學(xué)士、中太一宮使。蓋將以為相也。時純?nèi)试谀暇┮巡∫?。辛未,熒惑在房、心之間。壬申,以皇太后罷同聽政,族屬、姻戚遷秩命官者幾三十三人。豐稷、陳師錫言:『仁宗問輔臣:「或謂先朝詔令不可輕改,信然乎?王曾曰:「此險人惑上之言也。咸平中刪太宗詔令十存一二,去煩密之文以便于民,何為不可?」仁宗然之。由是觀之,朝廷之法,消息盈虛,與時偕行,何常之有?哲宗親政,召章惇為宰相,惇用群小,合奸謀害元祐忠賢司馬光、呂公著等,變亂神考法度謂之不忠,不能紹述謂之不孝,以此激怒先朝,此王曾所謂險人惑上之言也。惇編類臣寮章疏,擇其切直不諱之言謂之訕上,謂之指斥。臣觀《書》,見禹戒舜曰:「無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怪芄涑赏踉唬骸笩o若商王紂?!挂嗫芍^之訕上乎?亦可謂之指斥乎?惇又以章疏語言不足為大惡,乃持文及甫、邢恕之私言,輒誣光等謀廢立為不軌,無狀可按,無跡可尋,一切以意為之。惇當(dāng)國七年,竊持威柄,禍福天下,勇于害賢,敢于殺人,臨大變,訂大事,包藏陰謀,發(fā)為異議,陛下尚優(yōu)容之乎?祖宗怒惇久矣,今付陛下震之。上帝怒惇久矣,今命陛下誅之,陛下何憚而不果邪?』己卯,熒惑自房、心之間上行;月犯天陰。

  八月乙未朔,秘書少監(jiān)鄧洵武為國史院編修官,從蔡京之薦也。給事中葉濤、龔原相繼駁奏。陳瓘言:『近言山陵使章惇奉使無狀,以致哲宗大升舉陷濘不前[2]。乞依唐李玨故事,先次行遣?!晃疵墒┬小1?,太白犯亢。

  九月甲子朔,左仆射章惇上表乞罷政,詔答不允。上謂輔臣曰:『朕不欲用定策事貶惇,但以扈從靈駕不職坐之。余事候有人理會,別議行遣?!豁n忠彥曰:『例當(dāng)放辭謝?!簧显唬骸翰槐兀瑺柫钔ハ罗o謝而去可也。』庚辰,詔:『陳瓘輕言皇太后尚預(yù)國事,其言虛誕不根,送吏部。』辛巳,添差監(jiān)揚州糧料院。癸未,月入井。甲申,知江寧府蔡卞落職,提舉洞霄宮。龔夬言:『蔡京與卞表里相濟,天下共知其惡,播于民謠,云「二蔡二惇,必定沙門。籍沒其家,禁錮子孫」。又云「大惇小惇,入地?zé)o門。大蔡小蔡,還他命債」。伏望博加采訪,以辨忠邪?!欢『?,瓘知無為軍。時瓘已出國門,即露章辭免曰:『臣所望者,當(dāng)以流竄蔡京為急,不當(dāng)以移臣差遣為先也?!辉t不許辭免。太白犯斗杓第二星。

  冬十月丙申,蔡京知永興軍。上曰:『陳瓘極不可得。前日遣人送黃金百兩,瓘受賜泣下?!恍轮街菡聬吨莅仓?。徐勣為制曰:『處心忮忍,賦性陰邪。凡陳開導(dǎo)之言,無非殺伐之事。陰挾仇怨,妄肆中傷?;蚍Q謀危上躬,或托謗訕宗廟。擯除禁近,視若孤豚;排斥縉紳,棄如斷梗。投之荒裔,肯使生還?殺戮無辜,道路以目。』壬寅,知樞密院事曾布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戊申,月食畢。先是,曾肇進對,白上:『臣兄傳旨令草詔,戒內(nèi)外以持大中至正之道?!簧显唬骸褐皇巧褡诜ǘ犬?dāng)固守,人材則無彼此,惟是者用之?!徽貙Γ骸河普o新舊,惟義理是守;人無彼此,惟賢材當(dāng)用。』又曰:『陛下當(dāng)先分別君子小人,然后可行大中至正。若君子小人未分別,則中正之道恐未易行?!簧项h之而已。

  十一月癸亥朔,右正言陳祐言:『知大名府林希以黨附權(quán)要托意詞命,陷害元祐臣僚。

  所草呂大防責(zé)詞,皆務(wù)求合章惇之意,肆言丑詆,不問是非,至有「老奸擅國」之語?!灰页螅t希落端明殿學(xué)士、知揚州。庚午,詔自來年正月一日,改為建中靖國元年。或謂建中乃唐德宗奉天時年號,上曰:『梁末帝禪位,年號太平,太宗不以為嫌也?!魂惔紊裕骸翰瘫鍌湮粌筛?,陰肆奸謀,竊弄賞罰,專報恩讎。人有譽其妻父之美者,極力主張,置之顯要。如有議其妻父之短者,指為誹謗宗廟,置之深刑,時人目為「笑面夜叉」。』壬申,蔡卞降中大夫,依前分司,移池州居祝十二月,月犯司怪。

  辛巳建中靖國元年春正月癸亥,流星自西南入尾,抵距星,其光燭地。范純?nèi)首?。遺表言:『伏愿陛下清心寡欲,約已便民。達孝道于精微,擴仁心于廣遠。深絕朋黨之論,詳察邪正之歸?!挥盅裕骸喝粜收_謗之未明,致保佑之憂勤不顯。本權(quán)臣務(wù)快其私忿,非泰陵實謂之當(dāng)然?!挥盅裕骸撼妓卣?,陛下上圣之資;臣所愛者,宗社無疆之福。茍斯言之可采,則已死而猶生。上聞訃痛悼,賜其墓碑曰『世濟忠直』。純?nèi)市砸囊讓捄啠瑖L曰:『吾平生好學(xué),得之忠恕而已?!蛔詾椴家轮猎紫啵畠€如一,俸賜悉以廣義莊。前后任子恩,多先疏族。沒之日,幼子、五孫皆未官。曾肇嘗曰:『使純?nèi)手孕杏谖鯇?、元豐時,后必?zé)o紛更;盡用于元祐中,必?zé)o紹圣大臣讎復(fù)之禍云?!蝗尾暄裕骸喝ツ晁脑滤?、今年正月朔莫夜,赤氣起于北方,光焰亙天,又有黑氣在下,漸沖西方,散而為白。咎證之來,其異如此。伏愿陛下用忠良,黜邪佞,正名分,殛奸惡,使陰邪小人無得生犯上之心,則變異之起可轉(zhuǎn)為休祥矣?!患核龋路感?。甲戌,皇太后崩于慈德殿。丁丑,祔葬永裕陵,謚曰欽圣憲肅皇后。趙挺之為御史中丞。任伯雨言:『挺之始因章惇進,既諂事蔡卞。及卞黜責(zé),又諂事曾布,出入門下,殆無虛日,故士論以其觀望陰詐,號為「移鄉(xiāng)福建子」。伏乞特加審察其言?!皇窃录仔纾|國主道宗耶律洪基卒,延禧即位,號天祚。改壽昌七年為乾統(tǒng)元年。

  二月己亥,月犯鉞。癸卯,月犯軒轅右角。丁巳,詔潭州安置章惇責(zé)授雷州司戶參軍、員外置。先是,左正言任伯雨言:『章惇迷國罔上,毒流縉紳。又風(fēng)聞敵使言:敵主去年吃食次,聞中國貶黜章惇,敵主不覺放匕箸,跳起曰:「甚好。甚好!南朝錯用此人?!箶呈褂衷唬骸负喂手蝗绱诵星?」以此觀之,惇之奸兇,不獨孟子所謂「國人皆曰可殺」,雖四海九州、夷狄蠻貊,莫不以為可殺也?!蝗挛煲獰o為軍陳瓘為著作佐郎、實錄院檢討官,吏部員外郎晁補之為禮部郎中,仍兼檢討官。先是,提舉實錄院韓忠彥奏陳瓘、晁補之皆有詞學(xué),堪備史職,故有是命。陳瓘奏:『伏聞王安石《日錄》乃人臣私錄之書,非朝廷之典冊也。自紹圣以此書降付史院,往往專據(jù)此書追議刑賞,奪宗廟之美以歸故臣,建掌書之官以修私史。考之往古,并無此例。所有紹圣神宗實錄,愿詔史臣別行刪修,以成一代不刊之典?!蝗尾昃友月殐H半歲,所上一百八疏,皆系天下治亂,關(guān)宗社宮禁者,細故不論也。曾布方用事,伯雨謀擊之,布覺,乃先罷伯雨言職、知虢州。

  夏四月辛卯朔,以太史言日當(dāng)食,是日云陰,太史奏:『不見所食之分。』太常博士江公望為左司諫,為上力陳堯舜之道,且言:『愿陛下不畏多難,而以無難為憂;不矜無過,而以改過為美?!?br />
  五月辛酉朔,大雨雹。是夕,填犯氐。

  六月壬寅,集禧觀災(zāi)。甲辰,陳祐通判滁州。翌日,曾布宣押視事,右司諫江公望對,遽曰:『陛下臨御以來,易三言官,逐七諫臣,非天下所期望?!幌仁牵v因進對,上謂曰:『凡有公事,宜與江公望議論了乃來?!坏v見公望,公望曰:『榻前一磚之地,是人臣對君父極言天下事去處。惟上不欺天,中不欺君,下不欺心,則可免戾。人各有知見,不必同,惟不可傅會?!?br />
  秋七月辛酉,江公望言:『訪聞蔡王府吏相告,有不順之語浸淫,恐及蔡王。伏望陛下勿以曖昧無根之言而加諸至親骨肉之間。』詔江公望罷左司諫、知淮陽軍。蘇軾卒。

  八月甲寅,三省進呈右司員外郎陳瓘上曾布書:『瓘聞古之賢未嘗無過,尊私史而壓宗廟,緣邊費而壞先政,此二者,閣下之過也。違神考之志,壞神考之事,此二者,天下所共知而圣主不得聞其說,蒙蔽之患,孰大于此?』詔陳瓘與知州差遣。乙卯,陳瓘知泰州[3]。

  十一月庚辰,冬至,合祭天地于圜壇。壬午,曾布獨留,進呈內(nèi)降起居郎鄧洵武所進愛莫助之圖,其說以為:『陛下方紹述先志,群臣無助之者。』上曰:『洵武言非相蔡京不可?!?br />
  布云:『洶武所陳既與臣所見不同,自不當(dāng)議。乞納下。』明日,遂改付溫益,欣然奉行,乞籍記異論之人。于是上決用京矣。

  壬午崇寧元年閏六月壬戌,錢通言:『曾布呼吸立成禍福,喜怒遽變炎涼。鉤致齊人之窾言,欲破紹圣之信史?!挥谑遣歼B抗章乞罷。布于元符末,欲以元佑兼紹圣而行,故力排蔡京。崇寧初,知上意有所向,又欲力排韓忠彥。無何,京為左丞,大與布乖。

  《講義》曰:人皆以建中靖國為更化之時,而不知紹述之詔已下于元符之末,而禁中之意,曾布、蔡京已知之。布在熙寧之時則附會安石、惠卿之議,至紹圣之時,乃詭請薦陳瓘,張庭堅輩,又請毋毀光、公著碑。至建中之時,初知上有消朋黨之意,乃排蔡京而主元祐。及知上有紹述之意,則排忠彥而主紹述,甚至蔡京者,其奸又過于布,在熙寧則奉行熙寧之法,在元祐則奉行元祐之法,在紹圣則奉行紹圣之法,國論三變,而蔡京亦與之俱變,此小人不足責(zé),而引用小人,自安石始。然安石之心與章子厚不同,章子厚之心與蔡京諸人不同。蓋安石之法猶出于所學(xué),章子厚之法特托安石以報私怨耳。至蔡京,則又托紹述以奉人主之侈心耳。愈變愈下,所以致中原之禍也。

  新知越州鄒浩為衡州別駕、永州安置。壬午,中書檢會李清臣札子,臣寮言:『豐稷辭諫議,其意在譏切先帝。又張舜民辭謝言官,譏謗先朝?!环钍ブ迹豪钋宄甲焚H武安軍節(jié)副,豐稷睦州安置,舜民商州安置。

  秋七月,陳次升落修撰、知萊州。戊子,左丞蔡京右仆射兼中書侍郎。甲子,詔:『治天下者,以立政訓(xùn)迪為先;篤孝思者,以繼志述事為急。損益之間,理宜稽考。宜如熙寧置條例司體例,都省置講議司,差宰臣蔡京提舉,遴揀乃僚,共議因革?!?br />
  九月丁酉,錢通言:『曾布力引韓忠彥、李清臣、豐稷、曾肇之徒鱗集于朝,忠彥引陳瓘、龔夬,曾布引陳次升、李清臣、豐稷合黨締交,欲變亂當(dāng)時策立事實,以誣毀哲廟。』布降中大夫分司南京,忠彥崇福宮,清臣追貶雷州司戶,肇靈仙觀、岳州居住,稷道州別駕、臺州居祝瓘、夬并追毀出身已來文字編管,瓘袁州,夬房州,閻守勤舒州安置。

  十月甲寅,臣寮言:『任伯雨、陳次升其惡不在瓘、夬之下。哲廟升遐之初,曾布遣子紆、婿吳則禮往來閻守勤、裴彥臣之家密傳信息。張庭堅力詆瑤華為非辜,而器鄒浩之直?!?br />
  詔任伯雨、張庭堅并除名勒停編管,紆、則禮并勒停,永不收敘,次升靈仙觀、亳州居祝壬申,錢通、石豫、左膚言:『朝廷行遣韓忠彥、李清臣、黃履為請復(fù)元祐皇后事,并后匹嫡,《春秋》議之?!患仔?,元祐皇后孟氏復(fù)居瑤華宮,忠彥降授大中大夫、懷州居祝是歲,賜邵武軍邵武縣唐太守歐陽祐民祠為惠應(yīng)廟。

  癸未崇寧二年春正月乙酉,中書省檢會任伯雨、龔夬、陳瓘、陳祐、李涓、豐稷、張庭堅、江公望、張舜民奏。詔伯雨、瓘、夬、浩、涓、祐、庭堅、公望已上并除名勒停編管:伯雨昌化軍,瓘廉州,夬象州,浩昭州,涓澧州,祐復(fù)州,庭堅鼎州,公望南安軍;覿、稷、次升、瓘[4]、舜民并除名勒停居?。河]臨江軍,稷建州,次升建昌軍,瓘邵武軍,舜民房州。

  三月癸卯,上御集英殿,賜霍端友以下五百三十八人上舍及上書正等人升甲,上書邪等人奏名黃定等十八人先次黜落。

  四月乙亥,毀《東坡文集》、《唐鑒》、《馮子才文集》、《秦學(xué)士》、《豫章》、《三蘇文集》、《東齋記事》、《豫章書簡》、《湘山錄》、《眉山集》、《別集》、《坡詞》、《劉貢父詩話》、晁、張、黃先生文集、《秦學(xué)士文》。戊寅,臣寮言:『致仕程頤學(xué)術(shù)頗僻,素行譎怪。紹圣中,雖嘗明正罪罰,而元符之末,敘復(fù)過優(yōu)。近日以入山著書為名,切慮如野史小說之類,妄及朝政,欺惑后世。』詔頤追毀出身以來文字,其入山著書,本路監(jiān)司覺察。

  九月,鄧洵武言:『今吏部選人,自節(jié)、察、判以至簿、尉凡七等,造為新名,為承直郎、儒林郎、文林郎、從事郎、通仕郎、登仕郎、將仕郎?!辉t從之。

  甲申崇寧三年春正月辛巳,詔上書邪等人不許朝見、擅到闕下,仍不得在京居祝見任在京差遣人并放罷。

  《講義》曰:此安石『人言不足恤』之遺患也。夫祖宗所恃以立國者,通下情、伸士氣耳,而忍戕其根乎?當(dāng)元符末年,許人上書矣,未及一年,則籍元符上書班名。當(dāng)崇寧五年,因彗星而求直言矣,未及一年,則論崇寧五年上書人罪。其迷國誤朝。一至于此!韓忠彥以一君子而對眾小人,雖柔懦不能大有所為,然觀其乞罷編類局,使其志得行,亦不至于召靖康之禍也。

  甲午,鴻臚寺丞蔡攸賜進士出身,為校書郎。攸,左仆射京子也。甲辰,魏漢津言:『禹以聲為律,以身為度,用左中指三節(jié)三寸謂之君指,裁為宮聲之管;又用第四指三節(jié)三寸謂之臣指,裁為商聲之管;又用第五指三節(jié)三寸謂之物指,裁為羽聲之管;第二指為民,為角;大指為事,為徵。得三指合之為九寸,即黃鐘之律定矣。黃鐘定,余律從而生焉。今欲乞請圣人三指為法,先鑄九鼎,次鑄帝座大鐘,次鑄四韻清聲鐘,次鑄二十四氣鐘,然后均弦裁管,為一代之樂。』

  二月,臣僚上言:『章惇陰懷異志,內(nèi)挾奧助,其謀詭秘,乃敢肆為同胞之說?!辉t:『章惇、王珪為臣不忠,可別為一籍,仍依元祐奸黨指揮施行?!皇加梦簼h津之說鑄九鼎。

  三月辛丑,大內(nèi)火。

  夏四月甲辰朔,尚書省勘會黨人子弟,不問有官無官,并令在外居住,不得擅到闕下。

  熒惑犯壘壁陣。月犯房上相。

  五月己卯,守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蔡京為守司空、行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封嘉國公。以撫定鄯、廓推賞也。

  六月壬寅朔,詔熙寧、元豐功臣圖形于顯謨閣。癸卯,詔荊國公王安石配享孔子廟庭。

  朱勝非曰:陳上疏言:王安石塑像于學(xué)殿,方至尊拜謁先圣,本朝功臣坐視拜伏,傲慢不恭。自有天地以來,庠序規(guī)制,未有如此。安石自崇寧間配享孔子,列坐孟柯之次。靖康初論其非,自始。

  甲辰,迢元符末奸黨并通入元祐籍,更不分三等。應(yīng)系籍奸黨,已責(zé)降人并各依舊除、今來入籍人數(shù)外,余并出籍。今后臣僚更不得彈劾奏陳。令學(xué)士院降詔:元佑奸黨,文臣曾任宰臣執(zhí)政官司馬光、文彥博、呂公著、呂大防、劉摯、范純?nèi)省㈨n忠彥、曾布、梁燾、王巖叟、蘇轍、王存、鄭雍、傅堯俞、趙瞻、韓維、孫固、范百祿、胡宗愈、李清臣、劉奉世、范純禮、安燾、陸佃、黃履、張商英、蔣之奇;曾任待制已上官蘇軾、劉安世、范祖禹、朱光庭、姚勔、趙君錫、馬默、孔武仲、孔文仲、吳安持、錢勰、李之純、孫覺、鮮于侁、趙彥若、趙卨、王欽臣、孫升、李周、王汾、韓川、顧臨、賈易、呂希純、曾肇、王覿、范純粹、呂陶、王古、豐稷、張舜民、張問、楊畏、鄒浩、陳次升、謝文瓘、岑象求[5]、周鼎、徐勣、路昌衡、董敦逸、上官均、葉濤、郭知章、楊康國、龔原、朱紱[6],葉祖洽、朱師服;余官秦觀、黃庭堅、晁補之、張耒、吳安詩、歐陽榮、劉唐老、王鞏、呂希哲、杜純、張保源、孔平仲[7]、湯馘、司馬康、宋保國、黃隱[8]、畢仲游、常安民、汪衍、余爽[9]、鄭俠、常立、程頤、唐義問、余卞、李格非、陳瓘、任伯雨、張庭堅、馬涓、孫諤、陳郛、朱光裔、蘇嘉、龔英、王回、呂??儭W陽中立、吳儔、尹材、葉伸、李茂直、吳處厚、李積中、商倚、陳祐、虞防、李祉、李深、李之儀、范正平、曹蓋、楊琳、蘇曬、葛茂宗、劉謂、柴袞、洪羽、趙天佐、李新、衡鈞、兗公適、馮百藥、周誼子丫孫琮、范柔中、鄧考甫、王察、趙峋、封覺民、胡端修、李杰、李賁、趙令疇、郭執(zhí)中、石芳、金極、高公應(yīng)、安信之、張集、黃策、吳安遜、周永徽、高漸、張夙、鮮于綽、呂諒卿、王貫、朱統(tǒng)、吳朋、梁安國、王古、蘇迥、檀固、何大受、王箴、鹿敏求、江公望、曾紆、高士育、鄧忠臣[11]、種師極,韓洽、都貺、秦希甫、錢景祥、周綽、何大正、呂彥祖、梁寬、沈千、曹興宗、羅鼎臣、劉勃、王拯、黃安期、陳師錫、于肇、黃遷、莫俠正[12],許堯輔、楊朏、胡良、梅君俞、寇宗顏、張居、李修、逄純熙、高遵恪[13]、黃才、曹盥、侯顯道[14]、周遵道[15]、林膚、葛輝、宋壽山[16]、王公彥、王交、張溥、許安修、劉吉甫、胡潛、董祥、楊瑰寶、倪直孺、蔣津、王守、鄧允中、梁俊民、王陽、張裕、陸表民、葉世英、謝潛、陳唐、劉經(jīng)國、扈充[17]、張刷陳并、洪芻、周鍔、蕭刓、趙越、滕友、江洵、方適、許端卿、李昭圮、向圳、陳察、鍾正甫、高茂華、楊彥章、廖正一、李夷行、彭醇、梁士能;武臣張巽、李備、王獻可、胡田、馬諗、王履、趙希夷、任浚、郭子旆、錢盛、趙希德、王長民、李永、王庭臣、吉師雄、李愚、吳休復(fù)、崔昌符、潘滋、高世權(quán)、李嘉亮、王珫、劉延肇、姚雄、李基;內(nèi)臣梁惟簡、陳衍、張士良、梁知新、李倬、譚扆、竇鉞、趙約、黃卿從、馮說、曾燾、蘇舜民、楊偁、梁弼、陳恂、張茂則、張琳、裴彥臣、李偁、閻守勤、王紱、李穆、蔡克民、王化基、王道、鄧世昌、鄭居簡、張祐、王化臣為臣不忠。曾任宰臣王珪故,章惇。

  秋七月乙亥,淮西提刑霍漢英言:『應(yīng)天下蘇軾所撰碑刻,乞并令一例除毀?!粡闹?。癸未,月犯建星。甲申,月犯牽牛、火星。戊戌,太白犯積薪。

  八月壬寅朔,太白犯積尸氣。歲犯亢距星。丙辰,月食于室。

  九月丙戌,月犯井。

  冬十月辛丑朔,大雨,雹。己酉,詔翰林承旨張康國撰《景鐘銘》。景鐘者,魏漢津所鑄也。庚午,命刑部尚書管師仁重修神宗皇帝玉牒及看詳哲宗皇帝玉牒。

  十一月,婺州教授葉夢得為議禮武選編修官。蔡京責(zé)元祐人分三等定罪,蓋夢得及張浚明所建也。月入太微垣。庚寅,太白掩辰。丙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以太祖皇帝配。

  乙酉崇寧四年春正月丙申,知樞密院事蔡卞為資政殿大學(xué)士、知河南府。

  閏二月,歲犯鉤鈐。

  三月戊辰朔,熒惑犯鉞。熒惑犯井矩星。熒惑入井。禮部言:常州進士孫天與言:『伏睹諸路州縣學(xué)校,春秋上丁釋奠,自先圣文宣王至于十哲,其余古今宗公巨儒系享祀者計八十余員,并未預(yù)祭。欲乞應(yīng)諸學(xué)校每遇釋奠日,就先圣殿西廊隨例祭祀?!粡闹?。戊午,蔡京言九鼎告成。詔于中太一宮之南為九殿以奉安,名曰九成宮,中央曰帝鼐,北方曰寶鼎,東北曰牡鼎,東方曰蒼鼎,東南曰風(fēng)鼎,南方曰形鼎,西南曰阜鼎,西方曰晶鼎,西北曰魁鼎。

  夏四月壬辰,月犯亢距星。

  五月丙午,月犯氐。漢天師三十代孫繼先賜號虛靖先生,與免本戶田產(chǎn)租徭。尋召赴闕。又詔信州龍虎山張氏自今相龔為山主,傳授法篆者即度為道士,仍賜紫衣師號,著為令。

  秋七月丙辰,月入畢。左仆射蔡京等奏:『伏奉圣旨,京畿四面可置輔郡,屏衛(wèi)京師。

  南以潁昌府為南輔,以襄邑縣建名輔州為東輔,以鄭州為西輔,以澶州為北輔?!?br />
  八月癸酉,月犯建星。庚辰,太白犯罰。葉夢得為祠部員外郎。夢得為編修官才六日,蔡京亟薦之。與同事四人者皆對。夢得見上,論:『自古帝王為治,必先自治其心者。始堯舉天下授之舜,不過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今國勢有安危,法度有利害,人才有邪正,民情有休戚。若不先治其心,或誘之以貨利,或陷之以聲色,則所謂安危、利害、邪正、休戚者,未嘗不顛倒易位,而足求其功乎?』上異之。京謂夢得曰:『公言得無意乎?』夢得曰:『此夢得所學(xué)也?!?br />
  冬十月壬辰,是日,日有黑子。自七月雨,至于是月。

  十二月丁巳,是夕,月犯輿鬼。戊寅,月食于柳。

  丙戌崇寧五年春正月甲午朔,彗出西方,由奎貫胃、昴,至戊午沒。乙巳,詔以星文變見,避正殿,損常膳。中外臣僚等,并許直言朝政闕失。又詔:『應(yīng)元祐及元符末系籍人等可復(fù)仕籍,許其自新。朝堂石刻已令除毀,今后更不許以前事彈糾。』太白晝見。月犯靈臺。

  太白犯牽牛。戊申,月入太微垣。

  二月甲子朔,太白犯壘壁陣。甲戌,太白犯泣星。趙挺之為特進、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上深覺蔡京之奸,由是旬日之間,凡京所為者,一切罷之。

  三月丙申,詔:『昨為星變,許直言朝政闕失。今日消伏,可罷收接?!辉路附ㄐ?。己未,御集英殿,賜合格進士蔡薿以下六百七十六人。

  夏四月,右正言詹丕遠進對,乞謹天戒。上曰:『星譴可懼,朕夙夜思格王所以正厥事之說。龍驤豈能當(dāng)天變?』丕遠未諭,上曰:『廄馬也,一夕無病而卒,或者便謂星變之致。

  應(yīng)天止如是邪?』丕遠對:『此語欺甚,不知陛下何從得之?』上作色,徐曰:『蔡京?!回нh對:『蔡京大臣,宜省愆引咎。如此奏對,大非昌言。』讀奏至『儉德之共也』,上曰:『慎乃儉德,惟懷未圖。圣人垂訓(xùn)明甚。京只為作事無法,于財用上未嘗以不足告,力引《周官》惟王不會之說,此何意?』丕遠對:『此不過欲悅陛下耳?!簧显唬骸簮傊灰缘?,不悅也?!?br />
  五月,月入氐。詔頒《紀元歷》。

  六月,填犯建星。右正言詹丕遠對[19]。上曰:『聞近日中外有三不可之說,謂法度不可變,劉逵不可用,蔡京不可罷?!回нh對:『京之誤國,陛下所知也?!簧襄嵩唬骸航袢涨也灰埃徽f國是斷合如何?』丕遠對:『國是非小事,陛下當(dāng)與挺之等議之?!灰液?,太史言:『月當(dāng)食,云陰不見?!?br />
  秋七月庚寅朔,太史言:『日當(dāng)食不食?!辉t送秘書剩壬寅,詔改明年元曰大觀。

  九月戊申,月犯井距星。

  冬十月乙丑,熒惑犯昴。歲犯斗。熒惑犯太陰。丁未,月犯長垣。辛亥,月入太微垣。

  十二月戊午朔,太史言:『日當(dāng)食不食?!辉t:『劉逵懷奸徇私,挾情害政,可罷中書侍郎,差知亳州?!蛔孕亲儯狭T蔡京,復(fù)相趙挺之,逵擢中書侍郎。后數(shù)日,星沒,稍悔更張之暴。翰林學(xué)士鄭居中獨知之,遂請對,首言:『今所建立,皆學(xué)校禮樂,以文致太平,居養(yǎng)安濟等法,以厚下恤民,何所逆天而致譴怒?』上大以為然。禮部侍郎劉正夫繼請對,如居中言,上遂外挺之、逵而復(fù)向京,于是逵罷。逾百日,挺之亦罷。流星出奎,至天倉沒,有聲如裂帛。

  丁亥大觀元年春正月戊子,大赦。己丑,蔡京依前司空,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辛丑,熒惑犯畢。己巳,月入太微垣。丙午,歲犯填。御筆:『自今學(xué)生,愿兼他經(jīng)者聽?!惶追冈滦?。

  三月庚寅,太白犯天街。丁酉,特進、尚書右仆射趙挺之為觀文殿大學(xué)士、佑神觀使。

  上意復(fù)向蔡京,故挺之罷。后五日,卒,贈司徒,官給葬事,謚清憲。翰林學(xué)士鄭居中為同知樞密院事。貴妃懇陳乞罷之,戊戌,改授中太一宮使兼侍講。詔:『諸士有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悌,善內(nèi)親為睦,善外親為姻,信于朋友為任,仁于州里為恤,知君臣之義為忠,達義利之分為和。一諸士有孝、悌、睦、姻、任、恤、忠、和八行見于事狀,著于鄉(xiāng)里者,耆鄰保伍以行實申縣,縣令佐審察,延入縣學(xué),考驗不虛,保明申州如令。一諸士八行[20],孝、悌、忠、和為上,睦、姻為中,任、恤為下。士有全備八行,保明如令,不以時隨奏貢入大學(xué),免試為太學(xué)上舍。司成以下引問考驗,較定不誣。申尚書省取旨,釋褐命官,優(yōu)加擢用。』

  夏四月戊午,太白入井。癸未,熒惑犯鬼及積尸氣。

  五月戊戌,月犯東咸。

  六月壬戌,熒惑犯軒轅大星。月入氐。

  秋七月乙酉朔,熒惑犯靈臺。祠部員外郎葉夢得為起居郎。夢得在祠部,久不遷。蔡京既復(fù)相,所立法度,已嘗罷者皆復(fù)行。夢得召對,論:『《周官》太宰以八柄詔王馭群臣。

  所謂廢置賞罰者,王之事也。太宰得以詔王而不得自專。陛下前日所建立者,出于陛下乎?出于大臣乎?及其罷之,又復(fù)從而復(fù)之,亦出于陛下乎?出于大臣乎?臣頃見陛下首嘗以治心為言,正為是也。今徒見一大臣進以為可作則法度,從而立;一大臣進以為不可作則法度,從而廢。無乃陛下有未了然于中而不出于己者乎?臣愿乘今更張之后推用此道,度其可復(fù)者復(fù)之,可罷者罷之,無徒以大臣進退為可否,則天下治矣?!簧舷玻髷?shù)日,遂除起居郎。

  八月,皇第九于構(gòu)為檢校太尉、定武軍節(jié)度使、蜀國公。辛未,乾寧軍言:『七月丁酉,黃河清;至乙巳,復(fù)舊?!患仔?,月入畢。

  九月癸巳,月犯壘壁陣。辛亥,大享于明堂,以神宗皇帝配。

  冬十月辛酉,蘇州地震。太白犯左執(zhí)法。己巳,大雨、雹。乙亥。月犯長垣。

  閏十月丙戌,太白犯亢。臣寮上言:『伏見御史臺見勘公事,上書人方軫輕詆尤甚。其父通見任諸王府翊善?!辉t方通先罷任,令吏部與監(jiān)當(dāng)差遣。蔡京之罷相也,軫奏疏論京睥睨社稷,內(nèi)懷不道,效王莽自立為司空,效曹操自立為魏國公。視祖宗神靈為無物,玩陛下不啻若嬰兒。專以紹述熙、豐之說為自媒之計,上以不孝劫持人主,下以謗訕詆誣恐赫天下。自古為臣之奸,未有如京今日為甚。若設(shè)九鼎、鑄大錢、置二衛(wèi)、興三舍、建樂府,又于國門外祭天地于兩郊,如此之類,非徒無益,又且于禮文經(jīng)意無補。凡妄作,必持兩說劫持人主,一曰「此三代之法也」,一曰「熙豐遺意,未及施行」。每有奏請,盡乞作御筆指揮行出,語士大夫曰:「此上意也?!姑魅栈蚪抵笓]更不施行,則又語人曰:「京實啟之也?!股苿t稱己,過則稱君,必欲陛下斂天下怨而后已,是豈宗社之福乎?陛下嗣服之初,忠義之士明目張膽,愿見太平。京欲鉗天下之口,塞陛下之耳目,方為邪算,賊虐忠良。奈何陛下以京為忠貫日月,以忠臣義士為謗訕詆誣?或黥配遠方,或除名編置,或不許齒仕籍,以言得罪者萬人矣,誰可為陛下言哉!』軫竟坐此編管嶺南。丙申,太白入氐。丁未,太白犯房。

  十一月壬子朔,日有食之。置符寶郎四員,二員以內(nèi)臣充,掌禁中符寶之事;二員以文臣充,掌外庭符寶之事。八寶名鎮(zhèn)國神寶、受命之寶、天子之寶、天子行寶、天子信寶、皇帝之寶、皇帝行寶、皇帝信寶。

  十二月乙酉,太白犯熒惑。月入井。

  戊子大觀二年春正月壬子朔,受八寶于大慶殿,大赦天下,是日,御制《宣和殿記》,其文實蔡京為之。甲寅,太白犯歲。庚申,蜀國公封廣平郡王。月犯井鉞。甲子,月犯軒轅。

  吏部尚書余深知貢舉,給事中蔡薿、中書舍人霍端友同知貢舉。

  二月壬午朔,熒惑犯歲。癸巳,月入太微垣,犯內(nèi)屏。

  三月甲子,中書舍人葉夢得兼編修神宗官制六典。戊寅,御垂拱殿,賜貢士成都王俁等十三人上舍及第釋褐。甲辰,月入羽林軍。

  五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己未,月入氐。

  六月辛卯,熒惑犯天街。癸巳,月犯壁壘陣。

  秋七月癸酉,營惑犯司怪。丁丑,太白犯亢。

  八月庚寅,熒惑入井。

  冬十月丁丑朔,太白晝見。庚辰,歲犯壘壁陣。詔:『太史局令已下,自今后若稍涉漏露應(yīng)干乾象,凌犯所主休咎者,其所聞并傳報。漏泄之人,不分首從,并當(dāng)行處斬。仍許人陳告?!?br />
  十一月丁未朔,太白晝見。辛酉,月犯井。命有司行禮,當(dāng)追述三代之意,適今之宜,《開元禮》不足為法。趙霆嘗行河,得龜兩首,蔡京方以祥瑞事媚上,曰:『此齊小白所謂象罔見之而霸者也?!煌獦忻茉亨嵕又醒裕骸菏棕M宜有二?人孰不驚異?而京獨私主之意,殆不可測?!簧夏顺鳊敆壗鹈鞒?。壬申,太白犯歲。

  十二月戊子,月犯熒惑,癸卯,流星出奎。

  己丑大觀三年春正月丁未,兵部尚書薛昂知貢舉,吏部侍郎慕容彥逢、禮部侍郎李圖南、給事中霍端友、中書舍人俞栗、右諫議大夫蔡居厚、侍御史劉安上、符寶郎宇文粹中同知貢舉。熒惑犯井。

  二月丁丑,韓忠彥復(fù)宣奉大夫、儀國公致仕。己丑,月犯內(nèi)屏。丁酉,中太一宮使、奉寧軍節(jié)度使、檢校司空、提舉龍德宮童貫為檢校司徒、鎮(zhèn)洮軍節(jié)度使。貫辭不受。

  《講義》曰:上之即位,其始因修造華侈而斥內(nèi)侍郝隨、劉友端,其后則以童貫監(jiān)制器,以朱領(lǐng)花綱。其始因之言,察裴彥臣交通內(nèi)外之跡以逐蔡京,其后則以童而用蔡京,以梁師成而用王黼,則知人君之心未始有不善,而小人蠱惑其心者,其罪多矣。一童貫也,使之任制器之役猶可也,蔡京乃使之領(lǐng)西師,西事未畢而北事復(fù)起。既命之使遼以覘其國,適為遼人所覘,又縱之通女真,反為女真所侮,甚至于方臘不能討,命童以討之,是一童貫可以任內(nèi)修外攘之責(zé)矣。夫宦官者,腹心之患也。夷狄者,手足之患也。官者,根本之禍也。夷狄者,枝葉之禍也。當(dāng)時任伯雨之言曰:『朝廷為陽,宮禁為陰。中國為陽,夷狄為陰。君子為陽,小人為陰。德為陽,兵為陰。』愚謂崇、觀以來,陰氣甚盛矣。小人、宦官、夷狄同一氣類也,此有所感則彼有所應(yīng),必然之理也??v使當(dāng)時無夷狄之禍,亦有宦官之禍也夫!

  癸卯,太白犯壁壘陣。月犯斗。乙丑,御集英殿,賜進士賈安宅等及第、出身、同出身七百三十一人,宦者梁師成與焉,名在第一甲第十一。丙寅,熒惑犯鬼。辛未,太白犯歲。

  夏四月,御筆:『禮以別尊卑,明分守。則器用之制,設(shè)飾之文、多寡之?dāng)?shù)、等衰之節(jié),宜各隨其品秩,分其貴賤,以立制度?!辉路肝逯T侯。癸巳,御制七言詩一章八句,賜賈安宅等。

  五月,太白犯太陰。

  六月甲戌朔,侍御史毛注言:『蔡京蔭補人仕,素不知書。嘗形簡牘,以「符寶」為「扶寶」,眾目為「扶寶侍郎」』。丁丑,太師、尚書左仆射、門下侍郎、魏國公蔡京為太師、中太一宮使。其請給恩數(shù),并依見任宰相例。先是,石公弼言:『京之奸惡,雖中外憤怨,而畏京之威,人莫敢言。一犯其怒,宗族莫保。每托以紹述神考之政,而京率意,無所畏忌,外則生事于四夷,內(nèi)則殫竭于民力。托爵祿以廣私恩,濫錫予以蠹經(jīng)費?!悔吤⒀裕骸壕┪粯O人臣,爵無可加,擅持威福,震動中外,四方多士,惟知奔走宰相之門,而不知君父之尊;知徇流俗之習(xí),而不知法令之可畏。文昌舊省,一毀而荊遠傷元豐之偉績,近累陛下之述事。謂忠于君,可乎?臨平新塔,乃京私域之高原,土木百出,一境騷然。上假朝廷之威力,下便宰相之私計,謂忠于君,可乎?』公弼又言:『京罷相,以三師就第,提舉修實錄,于京計則得也,為朝廷之謀則未然。京援引小人,邪枉盈庭,奔兢無恥,附下罔上,習(xí)以成風(fēng),豈可謂正百官也?輕名器以招權(quán),厚廩祿以姑息,內(nèi)耗國計,外侵民財,帑藏空虛,人心嗟怨,豈可謂安百姓也?欲為己功,生事夷狄,黔南之舉,夷夏蕭然,邊陲凋殘,民不堪命,豈可謂鎮(zhèn)撫四夷也?』庚辰,月犯平道。辛巳,何執(zhí)中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太學(xué)生張朝老上書曰:『陛下即位,凡五命相矣。有若韓忠彥之庸懦,有若曾布之贓污,有若趙挺之之蠢愚,有若蔡京之跋扈。人主止論一相,陛下除相如此,天下何賴焉?比復(fù)相何執(zhí)中,是猶以蚊負山,不過援引契舊鄉(xiāng)間之人布之清列而已。至如蔡京,盜陛下之恩賞,以植私黨,以結(jié)人心,執(zhí)中必不敢爾,顧其才術(shù)不足以有為。然成命已頒,不可復(fù)汗,而右揆尚闕,猶可擇人也?!挥盅裕骸撼加^考蔡京之所為,合而言之,則其事止于十有四:誣上帝,罔君父,結(jié)奧援,輕爵祿,廣費用,變法度,妄制作,喜導(dǎo)諛,鉗臺諫,熾親黨,長奔兢,崇釋老,窮土木,務(wù)遠略。散而言之,其事數(shù)十萬言。愿詔有司給筆札,使臣得盡其胸中之所言,寫天下是非之事以告陛下。臣死之日,猶生之年!』

  壬辰,太白入井。

  秋七月,熒惑犯左執(zhí)法。庚戌,月犯房。

  八月癸未,劉安上為左諫議大夫。甲午,月犯井。

  冬十月甲午,月犯次將。乙未,月犯謁者。

  十一月,太常寺言:『被旨,天文、算學(xué)合奉安先師,并配享從祀。臣等稽之載籍,合之典禮,宜尊黃帝為先師,而以其當(dāng)時之臣風(fēng)后、力牧、大鴻、大撓隸首,容成、車區(qū)、常儀為配享,又以后世精于數(shù)術(shù)者商巫咸、周箕子、周商高、周榮方、晉史蘇、秦卜徒父已上七十人擬從祀。』壬子,尚書省言:甘露降左右丞廳,并柳、竹凡百三十本。是歲,江淮大旱,自六月不雨,至于十月。

  庚寅大觀四年春正月庚子朔,中丞吳執(zhí)中言:『邇來諸路以八行貢者,臣謂所貴乎士者,為其能學(xué)知先王之道,其為行不悖于義而已。以親病而割股,閭里小民時有能者,官有給賜,憫恤其愚有愛親之心。而至于毀傷支體,用是以恤之。士而為此,是不知孝之道矣。然頂刺血,非圣人之教;常誦佛書,豈儒者之事哉?救其兄之溺,恤其女之貧,皆不足以為異。伏愿下之太學(xué),俾長貳博士考以道義,別白是非,澄去冒濫?!粡闹?。

  丁未,月犯天街。

  二月庚午朔,禁然頂、煉臂、刺血、斷指者。辛未,新知杭州張商英入對。上語及蔡京亂紀綱事,商英曰:『京自來專恣,無所忌憚。批狀便是條貫,入狀請寶便是圣旨,安得不亂?』商英言:『祖宗以來,擢用臺諫官,或出自宸衷,或采于久次,或下禁從,各舉所知,號為不次用人。然自州縣選人召對者,不過三四人而已,曾未見近歲多士拔擢之驟也。由庠序不數(shù)月作六察,由六察不數(shù)月作殿中侍御史,又不數(shù)月作侍御史,作中丞,作諫議,作給舍,作執(zhí)政。問之以政事,則不知也;問之以古今,則不知也;問之以邊防,則不知也;問之以錢谷,則不知也,安得有限之名器,而待無窮之進取哉?』辛巳,太白犯歲。己丑,張商英為中書侍郎。辛卯,月犯斗。

  三月,陳正匯者,瓘子也。先是,瓘居明州,遣正匯以事如錢塘。正匯素聞其父言蔡京奸邪,將不利于社稷,且聞京嘗有傾搖東宮意。及是,又聞蔡宗盛稱京后當(dāng)獲福非常,亟詣杭州,告謀反有端。事連陳師錫。時蔡薿帥杭,遂執(zhí)正匯送京師,下詔獄。瓘自明州赴逮。吏脅瓘使承教正匯妄訴,瓘語吏曰:『正匯安能知京反謀?瓘實知之。愿得筆札,悉以聞。』吏恐懼不敢與。正匯坐所告失實竄海島,瓘安置通州,師錫亦貶郴州,崇但勒停云。

  甲寅,月犯亢。

  四月,太白犯井鉞。庚辰,太白犯井。辛巳,入井。

  五月甲辰,熒惑犯歲。秘書監(jiān)何志同奏:『慶歷間,嘗命儒臣集四庫秘藏敘次為籍,名之曰《崇文總目》。其書之總凡三萬六百六十九卷。今一館所藏,善否相揉,號為全本者,不過二萬余卷,而脫簡斷編,亡散闕逸之?dāng)?shù)亦如之。宜及今有所搜采,視慶歷舊錄及《總目》之外別有異書,并許借傳?!粡闹?。詔改立詞學(xué)兼茂科。乙卯,彗出奎、婁間。甲子,詔:『蔡京權(quán)重位高,人屢告變,全不引避,公議不容。言章屢上,難以屈法。制曰:宜褫師臣之秩,俾參宮保之官?!痪┪鬓D(zhuǎn)運使張杲言:『蔡州諸縣有瑞麥,一莖兩岐至七八岐者凡十畝?!痪邎D十二本以聞。

  六月戊辰朔,通議大夫、申國公章惇追復(fù)特進。熒惑犯月星。乙亥,月犯進賢。癸未,歲犯天陰。庚寅,太史局言彗星全消。

  秋七月戊申,月犯斗。戊午,月犯歲。辛酉,滎惑入井。

  八月甲戌,月犯天江。

  閏八月丙午,填犯泣。丙辰,熒惑犯鬼,又犯積尸氣。

  九月丙寅朔,日有食之。張商英表上袁州瑞禾圖。

  冬十月戊戌,太白晝見。戊午,太白犯氐。

  十一月丁卯,祀昊天上帝于圓壇,以太祖配。大赦天下,改明年元曰政和。戊寅,右仆射張商英表:『愿編集熙寧、元豐政事,號曰《皇宋政典》。若陛下增光潤色之事,率以類貫其篇。所定篇目凡十七,曰原廟、官制、新省差除、三舍、導(dǎo)洛、斷例、回河、保甲、將兵、免役、青苗、吏祿、守具、禮樂、營造、糴便、茶馬?!皇侨?,詔通州安置人陳瓘與自便。月犯五諸侯。

  辛卯政和元年春正月壬午,吏部侍郎郎姚祐知貢舉,中書舍人宇文粹中、禮部侍郎潘兗同知貢舉。癸巳,詔明州取陳瓘《尊堯集》送編修政典局,從張商英建請也。

  二月辛丑,太白犯鎮(zhèn)。癸卯,老人星見。乙卯,月犯斗。

  三月癸亥朔,御制御書《政和新修五禮序》,議禮局請刻石于太常寺,許之。

  《講義》曰:漢官名禮樂之正,不見于高、文,而見于成、哀之世。唐明堂之制不見于太宗,而于武后之時。人非復(fù)古之人,治非復(fù)古之治,徒以竊虛名,飾美觀耳。

  夏四月丁酉,日左右有青赤珥。

  五月壬戊朔,內(nèi)降札子:『往歲圖利之臣妄興議論,創(chuàng)行鼓鑄當(dāng)十錢,遂致奸猾之民所在盜鑄,濫錢益多,今朝廷內(nèi)外府庫,無慮千萬緡。議者或謂折閱數(shù)多,有一虧邦計。朕念為民父母,儻可以救弊,便安元元,府庫之損,又何愛焉?可自今應(yīng)公私當(dāng)十錢并改作當(dāng)三?!?br />
  是月,蔡州獻瑞麥,一莖兩岐,或三五岐至八九岐,近約十畝,遠或連野。再下通州,取陳瓘《尊堯集》送編修政典局。

  六月己酉,月入羽林軍。

  秋七月丁亥,秘書監(jiān)、詳定《九域圖志》何志同等欲乞申命有司參酌舊制,量戶口多寡之?dāng)?shù),以為諸縣升降之法,使縣之名第常與戶版相應(yīng)。不惟有以示太平生齒之富,而煩簡劇易,按籍可考。詔可。

  八月,詔增崇玉仙圣母顯號,行冊禮。乙未,太子少師致仕蔡京為太子太師,依舊致仕。

  丙申,月犯心。己亥,老人星見。丁巳,詔張商英罷尚書右仆射,除觀文殿學(xué)士、知河南府。

  九月,詔陳瓘送臺州羈管。辛亥,知鄧州張商英衡州安置。

  十二月乙未,太白犯鎮(zhèn)。乙巳,臣僚上言:『舊系黨籍人陳瓘所撰《尊堯集》十卷,大綱榷日錄》中書解釋成文。按瓘身非史官,名在謫籍,輒以私意偏見去榷日歷》,撰成文集。竊恐假真讎偽,變易是非,異時更相傳習(xí),眩惑群聽,實非細事。乞下瓘家取索藁本,一切焚毀?!?br />
  瓘嘗自序云:呂惠卿既與王安石反目,乃進安石二手簡,又進目錄四卷,俱鋪陳執(zhí)政以后歸美之跡,自明其忠。安石由是重得罪。安石所著八十卷,乃效惠卿四卷為之也。瓘謂安石此書詆訕宗廟,誣薄神考,蓋在鍾山懟上熱中之時。崇寧中瓘貶康州,乃著《合浦尊堯集》。其后蒙宥北歸,謂劉安世曰:『瓘昨在諫省,嘗以王安石比于伊尹?!灰烈磭L詆湯,胡可比也?又嘗以安石為神考之師。神考堯舜也,用安石亦止九載,何嘗終以其人為是乎?瓘之前言可謂過矣。于是復(fù)著《四明尊堯》之書,以自明改過之心。會右仆射張商英請編《皇宋政典》,書旨下瓘取索《尊堯集》。瓘以此書之語大違國是,不敢先達外廷,乃具表繳申政典局,乞進入于御前開拆。已而商英罷黜,左仆射何執(zhí)中請治《尊堯》罪,瓘坐臺州羈管。蓋辟雍初成之日,執(zhí)中請開學(xué)殿,使都人縱觀安石坐像,而瓘于《尊堯集》序表之中嘗論及之,以故執(zhí)中銜瓘,又起遷人石悈知臺州。瓘前以上書曾布謫海陵,蔡薿為長,書遺瓘云:『諫疏婉而有理,似陸宣公剛而不撓,似狄梁公詞章淵源。發(fā)明正道,則韓文公其人也?!幻髂?,薿以對策魁多士,所陳時務(wù)頓異前書,于是愧悔,欲殺瓘以滅口。密贊蔡京之黨,出力尤甚。瓘意悈必當(dāng)受薿風(fēng)旨,且將因事搜檢其家,并取薿書,乃預(yù)為封事。具陳所以得罪。于蔡薿、何執(zhí)中者繳連謝表,封緘于篋,題以『臣瓘謹封』。未幾,悈果遣兵官突至所居,大索行李,攝瓘至州。悈垂簾列五木如制勘狀。瓘遽問曰:『今日之事被旨耶?』悈曰:『有尚書省札于?!痪砗煶鍪局?。瓘曰:『然則取瓘《尊堯集》耳,追瓘何為?』因曰:『君知尊堯可以立名乎?蓋以神考為堯,而以主上為舜。助舜尊堯,何謂詆誣?何丞相學(xué)術(shù)淺陋,名分之義,未甚請求,故為人所劫使,請治《尊堯》之罪,將以結(jié)黨固寵也。君所以得于彼者幾何?乃亦不畏公議干犯名分乎?請以瓘語申朝廷。瓘特顯就誅戮,不必以刑獄相怖?!粣厡乙经?。退,尋語人曰:『不敢引其說尚爾,良可畏也。悈始發(fā)薿篋,得其所上封事,見其對題有臣名,不敢開視?!凰倬咭月?。何執(zhí)中、蔡薿果大怒,尋罷悈臺州。

  遼主天祚賞刑僭差,虐用其下,視諸蕃屬國如奴隸。大海出名鷹,自海東而來者,謂之『海東青』,小而俊健,遼人酷愛之,必求之女真。至天祚,責(zé)海東青、生金、大珠之貢尤苛,女真不勝其擾,于是諸部皆潛附阿固達,謀舉兵以拒遼人。

  壬辰政和二年春正月丙寅,翰林學(xué)士蔡薿知貢舉,吏部侍郎慕容彥逢、給事中宇文粹中、起居舍人張漴并同知貢舉。

  二月戊子朔,詔:『太子太師致仕蔡京兩居上宰,輔政八年,首建紹述,勤勞百為。可特復(fù)太師,仍舊楚國公致仕,于在京賜第居?!缓幽细啵盒掳部h萬歲蟾蜍背生芝草。

  三月,歲星犯司怪。己卯,御集英殿,賜莫儔等及第、出身、同出身凡七百一十五人。

  六月丙戌朔,御筆手詔:『自今三盛密院、省臺寺監(jiān)與百執(zhí)事官,非爾所職勿行,非爾所責(zé)勿言。毋利以口胥動。敢不遵承,以違御筆論?!?br />
  《講義》曰:祖宗紀綱之所寄大略有四:大臣總之,給舍正之,臺諫察內(nèi),監(jiān)司察外。自崇、觀奸臣創(chuàng)為御筆之令,凡私意所欲為者,皆請御筆行之,而奸臣之所自為者,又明告天下,違者以違御筆論。于是違紀綱為無罪,違御筆為有刑。臺諫不得言,給舍不得繳,監(jiān)司不得問而紀綱壞矣。昔有勸仁宗攬權(quán)者,上曰:『措置天下事,正不欲從中出?!淮搜哉鏋槿f世法。

  辛亥,熒惑入井。乙卯,白虹貫日。

  秋七月乙丑,熒惑犯太白。歲星犯積薪。己酉,老人星見。

  九月乙卯朔,流星出斗西南方,有尾跡照地。丙辰,知定州梁子野奏:管下有嘉禾合穗,計六尺三寸,生為一穗。

  十月戊子,蘇轍卒。壬寅,日左右有青赤珥。御史中丞俞栗言:『今日士風(fēng),有觀望茍合之弊,有頹靡不振之弊,有阿黨之弊,有誕謾之弊,有巧言譖愬之弊,有奔兢請托之弊。凡此六弊,皆起于好進。革好進之心,禮義廉恥為本。』臣僚上言:『梁子野上表進嘉禾,內(nèi)二科一穗,以膠黏紙纏。前日李譓之黜未逾時也。而子野無所戒懼如此?!辉t本州官吏并令本路提刑司取勘。

  政和二年,李譓進蟾芝。上曰:『蟾,動物也,安得生芝?』命以盆中漬之,一夕而解,竹釘故楮皆見。于是責(zé)譓欺罔,散官安置焉。

  十一月甲戌,太白犯天江。

  癸巳政和三年春正月甲寅朔,兵部尚書俞栗知貢舉,給事中宇文粹中、中書舍人張璪同知貢舉。乙亥,熒惑犯太微垣內(nèi)屏。二月,詔:『太陽自午時后,上有戴氣,下有氣承戴并現(xiàn),乃為祥應(yīng)。送秘書?!槐纾蹴胩胤馀R川伯,從祀廟庭。

  三月壬子朔,日有食之。太史局奏:『太陽當(dāng)食,至未時七刻,日體圓明,全不虧食?!蝗尚?,月犯長垣。癸酉,御崇政殿,賜貢士陳公輔等十九人上舍及第、釋褐。戊寅,歲星犯積薪、輿鬼。

  夏四月壬午朔,詣玉清和陽宮行奉安禮,太師蔡京為禮儀使?;实坌畜w,有祥云回旋,觀者莫不稱慶。丙申,流星出心向西南方,有尾跡照地。

  閏四月壬戌,歲星犯鬼。乙丑,熒惑犯太微垣右執(zhí)法。

  五月庚辰朔,夏至。時北郊有司攝事于舊方丘。有黑氣長數(shù)丈,出自齋宮,行一里許人壇壝,繞祭所,皆傍人穿燈燭而過,又及壇上。禮將畢,因忽不見。丁酉,月犯壁壘陣。庚子,大盈倉火。

  六月,太白入太微垣,犯左執(zhí)法。

  八月辛未,太師、楚國公蔡京等言:『伏睹大晟府以雅樂中聲播于燕樂,舊闕徵、角二調(diào),及無土、石、匏三音。今樂并已增入,五聲八音,于是始備。按試克諧,頒降天下。上表稱贊?!?br />
  冬十月,劉恢言:『今月四日,宰執(zhí)赴學(xué)按試兩學(xué)生所習(xí)大晟雅樂,至第二章曲未終,有仙鶴四自南來,盤旋飛舞宮架之上,徘徊欲下,眾人歡呼,遂由表北而去。乞宣付史館?!粡闹?br />
  《國是論》曰:紹圣之初,奸臣復(fù)持王氏之說。祖禹將去朝廷,上疏論日食,因曰:『臣恐邪臣欲寬圣慮,或云日蝕自有定數(shù),又云天遺遠而難知,此乃小人誤國之言,謹勿聽也?!蛔越B圣至政、宣,奸臣誤朝之論,盡本安石『而天命不足畏之』,流禍尤酷。災(zāi)異不言而祥瑞轍書,甚者臘月之雷指為瑞雷,三月之雪指為瑞雪,拜表稱賀,作詩詠輦,其視天變,曾不若童稚之可侮,痛哉!陳論蔡京之惡曰『不畏上天』,原其情也。

  庚戌,手詔:『朕荷天顧諟,錫以元圭。將來冬祀,可縉大圭,執(zhí)元圭,庶格上天之心,以敷佑于下民?!惶崤e荊湖南路茶鹽事范之才奏:『體訪得蘄州羅田縣山溪中有大鼎,數(shù)年前嘗見兩耳,其穴中可過七八歲小兒,愚民遂塞以土。今其耳猶發(fā)露。』詔令宋喬年躬親前去措置開齲十一月,大雨雪,連十余日不止,都城雪平地八尺幾丈,飛鳥多死。九街冰滑,人馬不能行。

  十二月,河南尹蔡安持部送道士、僧耆、命官、學(xué)生赴闕,恭請皇帝登封中岳。甲戌,御崇政殿引見,面賜不允詔書。

  甲午政和四年春正月甲辰,兗州命官、學(xué)生、道釋、耆老及至圣文宣王四十七代孫孔若谷等詣闕進表,請皇帝行登封之禮。拜表引見,并如河南府已得指揮。

  二月庚戌,月犯昴。丁巳,御崇政殿,賜貢士張綱等十七人上舍及第釋褐。鄆、濮二州命官、學(xué)生、道釋、耆老等八千六百余人并詣闕進表,請車駕登封太山。自是開德、興仁、潁昌府、鄭州、廣濟軍并許詣闕進表。詔止令遞表以聞,優(yōu)詔不允。

  三月辛卯,詔皇長子可以來春出閣,立為皇太子。

  夏四月,尚書省言:甘露降刑部侍郎及都官中郎廳。提舉延福宮所奏:竹生紫花黃蕊,牡丹雙頭數(shù)朵。蔡攸言:秘閣槐枝連理。

  五月丙戌,始祭地于方澤,以太祖配。癸巳,翰林學(xué)士王黼為戶部尚書。御史中丞蔣猷言:『祖宗時,未嘗有內(nèi)臣建節(jié)者。昨童貫首隳舊制,當(dāng)時士論已不平?!簧显唬骸河蟹浅V?,則有非常之賞?!婚嘣唬骸菏氯湓磩t人無觖望。若使攀緣展轉(zhuǎn),人人有意外之得,則所謂非常者反為常矣?!簧显唬骸汗倬舻弥讋t名器卑。誠如卿言,當(dāng)為卿杜來者?!灰蛟t三盛御史臺常遵守彈劾。

  八月癸卯朔,太師蔡京言:『蒙賜瑞瓜、雙蓮、雙花、瑞谷,上表稱賀。乞付秘書?!粡闹?。詔:『應(yīng)奉御筆者,只作御筆行下,余并稱圣旨。』詔知湖州章援特除名勒停。援父惇追贈觀文殿大學(xué)士,援表謝,其言多文飾,故有是命。御筆:『昨日有鶴三萬余只盤旋云霄之上,尚書省言:今月二十日,有鶴約數(shù)萬只蔽空飛鳴,自東北由大內(nèi)前往西南而去。詔許拜表稱賀。建州言:建安等縣竹枝生花,結(jié)成稻米,民間采取食用及搬入城市糶貨,所收約數(shù)十萬石。詔許拜表稱賀,仍令貢百石上京?!患核龋瑲q星入太微垣。

  九月甲戍,詔改宣德郎為宣教郎。

  冬十月辛酉,歲星犯左執(zhí)法。

  十二月乙卯,太白入羽林軍。相州野蠶成繭。是歲,阿固達遂叛,用尼堪烏舍等為謀主,尼楚赫、伊立羅索、棟摩等帥,攻破寧江州,蕭奉先弟嗣先兵潰,數(shù)月間盡為女真攻陷,所過千里蕭然,丁壯斬戮無遺,應(yīng)、遼東界熟戶女真,阿固達皆降之為用。蕭奉先懼其弟嗣先獲罪,妄云潰兵懼誅,所至劫掠,若不一赦,將為腹心患。天祚從之。自是出征之兵皆曰:『戰(zhàn)則有死而無功,退則有生而無罪?!挥墒鞘繜o斗志,遇敵輒奔。

  乙未政和五年春正月乙亥,熒惑犯亢。丁丑,歲星犯左執(zhí)法。壬辰,月犯心。

  二月壬寅,太常寺奏兗州鄒縣孟子廟,詔以樂正子配享,公孫丑以下從祀。丁未,定王桓言[21]:『蒙圣恩立為皇太子,乞?qū)m官吏不必備置,諸司庶局皆令兼攝。至于冗卒,亦乞蠲除,務(wù)從儉約,清心省事,專精問學(xué),仰稱君父教育之意。』從之。甲寅,御大慶殿冊皇太子,禮畢,大赦天下。庚申,老人星見。辛酉,歲星入太微垣。

  三月辛未朔,太白晝見。御筆:『比覽元豐訓(xùn)詔,得故相韓琦、文彥博至和、嘉祐定策之勛,功在社稷。琦可封郡王,彥博可除罪籍,復(fù)舊官?!槐纾路阜?。癸巳,御集英殿,賜合格進士何栗以下并宗子公惠等及第、出身、文學(xué)總六百九十二人。褚詠不對所問,其言狂妄,令開封府押歸本貫密州。

  夏四月癸卯,天下一萬戶以上為望,七千戶以上為緊,五千戶以上為上,三千戶以上為中,不滿三千戶為中下,一千五百戶以下為下。從戶部員外沈鏻奏請也。庚戌,詔秘書省殿以右文為名,及集賢殿修撰為右文殿修撰。太白犯五諸侯。

  六月壬子,天狗犯月。

  秋七月戊辰朔,日有食之。乙亥,升汝州為陸海軍。路瓘言:『前知汝州,珍祥屢發(fā),上于御府者:芝草五千余本,碼瑙山子一百二十座,絕色絲文并堪造器物又三千四百余斤,瑞谷、瑞禾、瑞萱、甘露,野蠶成繭,其目不一?!还视惺敲<孜?,武安軍奏:『信都縣范濟家黃牛生異獸,牛首鹿身,色白,有牙爪,遍體皆鱗而無毛,多與圖史所載麒麟相類。村民以水澆之祈雨,因而致斃。竊慮即是麒麟。今畫到圖一本進呈?!辉t遍牒諸路州軍:今后如有生到似此之類異物,仰如法收養(yǎng),不得亂有傷害。

  八月戊申,詔:『文彥博考其茂勛,著在廟社。除官爵已復(fù)外,可特賜謚曰忠烈?!辉t陳邦光差提舉洞霄宮、池州居祝先是,邦光兼太子詹事。會蔡京獻太子以大食國琉璃酒器,羅列宮庭,太子怒曰:『天子大臣,不聞道義相訓(xùn),乃持玩好之器蕩吾志邪!』命左右擊碎之。京聞邦光實激太子,含怒未發(fā),因是遂斥邦光。太史言:火星行心星度,不守不犯。甲寅,是夜,流星出柳宿,急流至濁沒。赤黃色,有尾跡照地。占者以為天子宗廟有喜,國家建造宮室之象。宰臣率百官拜表稱賀。甲子,蘄州奏:『蘄水縣界內(nèi)遍地生芝草,收采到一萬二千六百枝,內(nèi)一支紫色九干?!灰页?,熒惑犯天江。陳瓘自政和元年九月送臺州羈管,凡五年,始降旨特敘承事郎,許自便。瓘初以宣德郎被謫,而敘官乃得承事郎,實鐫降也。被命之后,忽得州牒,備坐省札云:『奉御筆批敘復(fù)數(shù)內(nèi),陳瓘合取旨與差遣?!挥钟惺≡峦ㄖ荩瞽従呒覡铌惼虿钋?。人皆賀瓘,以為起廢有漸也。瓘曰:『此廟堂欺君玩世之術(shù)耳。家狀雖當(dāng)供,而差遣其可乞耶?彼謂吾不堪貧困而因茲乞憐爾?!荒藞笠约覡钭蛞蛳骷畾С裏o憑,供具事果不行。瓘既寓通州,而開封尹盛間與石悈有私隙,取密旨下悈于獄,編置通州,揚言為瓘執(zhí)仇。瓘聞而嘆曰:『此豈盛世之所宜有耶?』遂挈家至九江,因卜居焉。

  九月丁卯朔,御制《宴延福宮承平殿記》。

  冬十月,蔡京奏:『蒙宣示紫芝二本,一本九葉,穿谷而生;一本兩葉,與豆相附。乞宣附史館,許百官拜表稱賀?!粡闹?。武勝軍奏:『穰縣生瑞谷;安化等縣生芝草,都計五萬本。內(nèi)有金芝一本、紫芝一本。』詔送秘書剩朱勝非云:政和間,汝、蘄等州貢芝草以萬計,予每見邸報則疑之。四年春,予為京東學(xué)司。行縣至密州界,縣令、尉、監(jiān)采芝草,邀予往觀,彌漫山谷,皆芝菌也,五色俱有。或附木石,或出平地。有一本數(shù)十葉,層疊高大,眾色咸備者。至郡,見太守李文仲曰:『已采及三十萬本矣。』始知諸郡所貢,未必不實。但過多不可為瑞,適為妖異耳。

  蔡京等以汝州碼瑙生發(fā),并芝草及諸州雙頭蓮、連理木、甘露降、仙鶴集、雙瓜雙頭芍藥牡丹,凡五千三百種有奇上表稱賀。交趾進奉白象。壬辰,太白犯罰。是歲,天祚下詔親征女真。女真乘契丹未陣,三面急擊之。天祚親臨陣,戰(zhàn)三合,野皆橫尸。軍中望天祚御旗西南向,即隨之而潰。天祚晝夜馳五百里,退保長春州。

  丙申政和六年春閏正月癸卯,月犯司怪。己酉,歲星犯亢。雄州安撫和詵引契丹亡人李良嗣來朝。良嗣燕人,知契丹必亡,歸漢,力陳可取之計。賜姓趙。時和詵久以厚賂納結(jié)朔方豪雋,士多歸之,以收燕山圖來上。又中山守張杲、高陽關(guān)安撫吳玠亦獻議燕、云可齲三月乙未朔,知吉州程祈言:『州學(xué)生扶邦彥家收得異禽,蓋鳳凰也。及至,乃知其狂妄,札付本州照會。』

  四月,提舉上清寶箓宮蔡攸奏:今月二日皇帝詣宮,設(shè)千道民大會,有羽鶴來翔于始青、天祥兩殿之間。

  蔡條云:重和元年赦文云云。其后宦官、道士有所不快,必托為帝誥,則莫不如志。又為大會于寶箓宮,既齋,引群臣士庶入殿聽林靈素講,乘輿為設(shè)幄其側(cè)。靈素據(jù)高坐,使人于下再拜請問。然靈素徒辯給,其所言無殊絕者,時雜滑稽媒語,上下為大哄笑,莫有群臣之禮矣。道士有俸,而齋施動獲千萬,每一宮觀給田亦不下數(shù)百十頃,皆外畜妻子,置姬媵,以膠青刷鬢,錦衣玉食者幾二萬人,一會殆費數(shù)萬緡。貧下之人多買青布幅巾以赴之,日得一飫餐,而村施錢三百,謂之千道會云。

  丙戌,詔監(jiān)司、守臣不得以進獻為名貢花果、海錯、什物。

  六月癸亥朔,詔賜宣教郎徐積謚曰節(jié)孝處士。禮部尚書白時中等奏:『今將崇寧貢舉法改修成御試貢士敕令格式總一百五十九卷,乞冠以「政和新修」為名頒降?!辉t從之。

  秋七月,歲犯亢。校書郎譚世勣為司門員外郎。蔡京得政久,其子攸提舉修書,館中諂事者皆越次升擢,世勣坐直舍,翻書竟日,泊如也。宦者梁師成貴幸,其黨有與世勛鄰居者,數(shù)致師成意,世勣謝絕之。更六年不遷。辛酉,御筆:『走馬承受公事可改為廉訪使者?!?br />
  八月,宗正少卿閭丘??奏:『修纂玉牒屬籍,太祖皇帝下以德、惟、從、世、令、子、伯、師,太宗皇帝下以元,宗、仲、士、不、善、汝。魏王下以德、承、克、叔、之、公、彥,各依昭穆分位,增廣秩數(shù)。』丁丑,熒惑犯靈臺。庚寅,提舉崇福宮種師道先是知懷德軍,得召見,訪以邊事,師道曰:『先為不可勝,來則應(yīng)之。妄動生事,非策也。』童貫欲徙內(nèi)郡弓箭手以實邊,而指為新邊所招之?dāng)?shù)。上問師道何如,師道曰:『臣恐勤遠之功未立,而擾近之患先及矣!』

  九月癸巳,熒惑入太微垣。癸卯,詔鼎閣奉安鼎。

  蔡條曰:『方士王仔昔獻議,九鼎宜內(nèi)之九重。上出御筆曰:「遷移神象大器,可令疾速排辦。」魯公曰:「何不祥邪?」乃奏改曰「定鼎」。初鑄九鼎,皆以九州水土內(nèi)鼎中。及奉安于九成宮,至北方曰寶鼎者。上方焚香再拜,而鼎忽漏,其中水流溢于外。魯公私怪之,殊不樂。其后終以北方致亂?!?br />
  庚戌,太白犯斗。熒惑犯左執(zhí)法。

  冬十月,定鼎禮儀使蔡京奏:『十三日,先定鼎于幄殿,有鶴飛翔其上。至十八日,有白云排列,如臥在鼎上,凝然不散。十九日,奉安之際,有云五色見于日旁。又據(jù)太史局申,日、月俱有青赤黃珥。伏乞宜付史館?!患咨?,詔:『誠感殿長生大帝君神像可遷附天章閣西位鼎閣奉安。』

  蔡攸《史補》:王老志死,政和六年,又有王仔昔出,賜號通妙先生。時又踵祥符故事,下詔上玉皇后土號,合儒者說,曰昊天玉皇上帝、后土皇地祗,率百官上冊于玉清陽和宮焉,二王先生語多在后。仔昔死,政和七年,時有林靈素,溫州人也。少從浮屠學(xué),以無行,為所在貶悉,久之,去為道士。左街道錄徐知常引之以附會諸閹。又以神霄玉清王者,上舊所誦《大洞經(jīng)》中語也,始曰神霄玉清王,上帝之長子,主南方,號長生大帝君。既下降于世,乃以其弟主東方。青華命君領(lǐng)神霄之治。天有九霄,而神霄為最高,其治曰府,故青華君亦曰『判府天尊』,而靈素乃其府仙卿,曰『褚惠』,亦下降佐帝君之治。又目一時大臣要人皆仙府卿吏,若魯公曰『左元仙伯』,鄭居中、劉正夫等,若童貫諸巨閹率有名位。王黼時為內(nèi)相,乃曰『文華吏』,盛章、王革時迭為天府,乃曰『仙獄吏』,伯氏時主進奉,乃曰『園苑寶華吏』,又謂上寵姬劉氏曰九華玉真安妃也。天子心獨喜其事,乃賜號通真先生。初,劉虞、二王先生皆為上所禮,然有神怪事,蓋出自方士也。及靈素至,乃以其事歸之于上,而曰以獨佐之而已,每自號小吏佐治,故上下莫可攻其非者。然靈素實無術(shù),徒敢大言。是時上興道教將十年,獨思未有一厭服群下者,數(shù)以語近幸,于是神降事起矣。

  十一月庚寅朔,太白犯壁壘陣。太師蔡京等言:『伏見六十二處并降甘露,二十處木并皆連理,四處牡丹并皆駢生一萼,二處生芝草,二處芍藥雙頭,二處祥云見,三處并現(xiàn)毫光祥煙。鄆州有仙鶴約二百只飛鳴,梅州枯木再生枝。乞許拜表稱賀?!辉t依。又言:『冀州黃河澄清。』甲午,詔帝鼐改為隆鼐,正南彤鼎為明鼎,西南阜鼎為順鼎,正西晶鼎為蘊鼎,西北魁鼎為健鼎,正北寶鼎依舊,東北壯鼎為和鼎,正東蒼鼎為育鼎,東南風(fēng)鼎為潔鼎。鼎閣為圜象徽調(diào)之閣。己亥,祀昊天下[?杰]帝于圓壇,以太祖皇帝配。

  十二月癸亥,熒惑入氐。宣和殿學(xué)士盛章詳定《九域圖志》。制瑞鶴旗。先是,元符二年,武夷君廟有仙鶴迎詔;又政和二年,延福宮燕輔臣,有群鶴自西北來,盤旋于睿謨殿上。

  又奏大晟樂而翔鶴屢至,因詔加此旗。是歲,微行始出。

  丁酉政和七年春正月壬寅,熒惑犯歲星。兩浙道士林靈素至京師。二月,御上清寶箓宮,命通真先生林靈素講道經(jīng)及玉清神霄王降生記。有翔鶴數(shù)十,飛鳴久之。

  夏四月庚申,御筆:『卿等表章,冊朕為教主道君皇帝。只可教門章疏用,不可令天下混用?!?br />
  六月,都下大雨雹,皆如拳,或如一升器,幾兩時而止。

  秋七月乙未,熒惑犯天江。甲寅,詔季秋大享明堂,登歌并用道士。

  八月,月犯牛。老人星見。

  十一月庚寅,詔:『蔡京告老乞骸,可五日一朝,次赴都堂治事。』初,童貫附京以進,既顯,浸與京異,就疾之。及貫兼宣撫河北,遂欲專北事,京愈不堪。是歲,貫又上其平燕策,京一日留身奏曰:『貫徒有虛名爾。伐國大事,安危系之,陛下何以付貫?』上曰:『前日取青唐,豈非貫之功?』京對曰:『崇寧下青唐,初遣貫行,但若監(jiān)軍爾。藉使臣,當(dāng)今日亦不能為之,況伐敵國乎?』上意頗沮。京即劾貫前后壞邊事,章凡四上,而上乃議下除司空,令致仕而罷所領(lǐng)。貫大懼,因以其城西外圃與京西湖鄰墻流水相接為名,邀京子攸及鯈、翛同出城相見,議分定界。至,遂為攸置酒厚甚,以二犀帶遺攸,會攸力救解之,京議遂格。京實創(chuàng)起北伐事,嘗曰:『北事只我了得,他人為之必鑿脫?!患芭c貫爭權(quán)弗勝,遽有敵國不可伐之言,故上亦不信也。或曰:京未始有此言于上,特其子絛假托以欺世云。甲辰,冬至。后一夕,有大星如月,徐徐南行而落,光照人物,與月無異。

  十二月,詔修神保觀。神保觀者,俗謂二郎神也,都人素畏之。自春及夏,傾城男女,負土以獻,名曰獻土。又有飾作鬼神巡門催納土者,乘輿亦微幸而觀之?;蛑^蔡京曰:『獻土納土,非吉語也?!缓髷?shù)日,有旨禁絕。政和后,上巾裹及衣服獨喜同臣庶,實欲為期門之事,而苑囿皆效江浙為白屋,不施五采,多為村居野店。又聚珍禽奇獸麋鹿駕鶴禽鳥動數(shù)百千蹄只實囿中。宣和間,都下每秋風(fēng)夜靜,禽獸之音四徹,宛若深山大澤陂野之間,識者以為不祥。前授宣德郎、管勾太平觀陳瓘自江州移南康軍居祝戊戌重和元年春正月丁亥,熒惑犯外屏。

  二月辛酉。先是,詔造太極飛云洞劫之鼎、蒼壺祀天貯醇酒之鼎、山岳五神之鼎、精明洞淵之鼎、天地陰陽之鼎、混沌之鼎、浮光洞天之鼎、靈光晃耀煉神之鼎、蒼龜大蛇蟲魚金輪之鼎,至是奉安。

  朱勝非云:崇寧三年,用黥徒魏漢津言鑄九鼎。至政和八年,又用方士之說作神霄九鼎,遂有十八鼎。嗚呼,黃帝鼎成升仙,夏禹以貢金鑄鼎,事不見于《詩》、《書》,司馬遷好奇,取他說載之《史記》,而后世想慕不已。此皆蔡京相業(yè),敢為怪誕如此。

  庚午,遣武義大夫馬政同高藥師等使女真,講買馬舊好。

  三月戊中,御集英殿,賜進士及第、出身、同出身七百八十三人。詔嘉王楷考在第一,不欲令魁多士,以第二人開封王昂為榜首。

  夏四月壬戌,御筆:『韓琦弼亮三朝,功在王室。眷其后嗣,宜有寵褒。朝請大夫、鴻臚純彥力學(xué)有文,早登賢科,揚歷中外,靖共日著,可特除顯謨閣待制、提舉醴泉觀。』

  五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廣安軍草澤安堯臣上書曰:『天生北狄,限以沙塞,自適其俗,不通中國者,狄之常也。今乃遣使乞憐,非畏吾也。蓋邊境之上,未有可乘之釁。陛下將啟燕云之役,異日唇亡齒寒,邊境有可乘之隙,狼子野心,安得不蓄其銳而伺吾隙,以逞其所大欲耶?臣又觀自古國家之?dāng)。磭L不由宦者專政,此曹手執(zhí)帝爵,口銜天憲,則臣下之死生禍福在焉。請以誤國之大者借童貫而論之:貫起自卑微,陛下付以兵柄,汲引群小,易置將吏,以植私黨。自兵權(quán)歸貫,紛更殆盡,賞罰不明,兵氣委靡,中外之人,咸謂貫深結(jié)蔡京,同納燕人李良嗣以為謀主,共唱北伐之議。經(jīng)營之久,國用匱乏,乃始方田以增常稅,均糴以充軍儲。茶鹽之法,朝行幕改,民不奠居。陛下茍能速革其弊,則赤子膏血不為此曹涸也?!?br />
  謂:『自古宦者預(yù)軍政,未有不敗國喪師者。史臣亦謂宦者亂人之國,其源深于女禍,陛下何苦昵之?』《講義》曰:當(dāng)天下太平之日,無以娛悅?cè)酥?,聳動天下,惟有恢拓一事耳。故用事之久,則必至于用兵生事。蔡確欲固其寵則興靈武之師,王患失其位贊永洛之役,章子厚之于湟、鄯,蔡京之于青唐、洮河,皆是謀也。然皆求逞于西而未嘗開釁于北也。貫、攸何人哉,敢以蚊負山耶?然致靖康之禍,不在于取燕,而在于不能取燕。使契丹政令猶強,社稷猶固,我將伸宿憤,勞累戰(zhàn),雖得燕、薊而民怨財竭,內(nèi)潰外叛,若此而謂致靖康之禍在于取燕可也。今天祚地喪于外,位奪于內(nèi),竄在夾山,死在朝夕,其國滅矣。因時拯亂,湯武之業(yè)也。疆理天下,舜禹之政也。紀律頗嚴,將帥頗厲,乘時以取全燕,合漢、唐之遣民,何為不可?然契丹以燕遼全盛之力而滅于女真崛起之兵,我以關(guān)陜驍悍之師而敗于契丹垂盡之將,遂籍女真,納賄以巨百萬計,所買者,山前六郡之空城耳。是全燕之地吾不能取,彼能取之。吾既不能取,吾又從而取之,此彼之邀索所以無已也。故靖康之禍不在于取燕,而在于取燕之非人,得燕之無道而不能取燕也。

  辛亥,太白犯權(quán)星。

  八月丙辰,月犯房。阿固達稱皇帝,改元天輔。以其國產(chǎn)金,故國號大金。即遣使詣天祚議和,所求凡十事。天祚付南、北面大臣議。蕭奉先等喜,以為自此無患矣,請許之。

  九月庚辰朔,流星自斗魁向東南,有尾跡照地。是月,掖庭大火。

  閏九月癸亥,熒惑犯進賢。

  冬十月己卯朔,太白晝見。

  十一月,御筆:『比緣大臣建議,恢復(fù)燕云故地。安堯臣遠方書生,能陳歷代興衰之跡,臣僚咸謂毀薄時政,首沮大事,乞重行竄殛。朕以承平日久,言路壅蔽,敢諫之士,議加爵賞。堯臣許用安惇遺表恩澤,令吏部先次補承務(wù)郎?!蝗缮?,太白犯天江。

  己亥宣和元年春正月,詔改佛號大覺金仙,余為仙人、大士,僧稱德士,行者稱德童而冠服之。但道冠有徽,德冠無徽。又以寺為宮,院為觀。尋改女冠為女道,尼為女德。明年,詔復(fù)舊。乙卯,月犯填。

  二月癸未,老人星見。

  三月,安州孝感縣獲古鼎六,蔡攸驗其款識,有云:『「王伐虎方之年實始作器」?;⒎缴w西域也。陛下屢問罪夏人,此鼎歷歲三千,一旦自發(fā),比漢汾脽所獲誠為超冠。』詔許百官表賀。天祚惡聞女真事,蕭奉先揣其意,皆不以聞。明年五月,上京破,和議遂已。后天祚雖復(fù)請盟阿固達,皆不報。

  夏四月丙子朔,日有食之。丙戌,日有赤黃冠氣。

  五月乙亥,歲星犯斗。大水高十余丈,犯都城。

  蔡條曰:水未作前,雨數(shù)日如傾。及霽,開封縣前茶肆人家晨起拭床榻,睹若有大犬蹲其旁。質(zhì)明視之,龍也。其人大叫而倒,遂為作坊兵士眾取而食之,不敢奏。都人皆圖畫傳玩,其身僅六七尺,若世所繪龍,其鱗作蒼黑色,然驢首而兩頰如魚頭,色正綠,頂有角一,極長,于其際始分兩歧焉。有聲如牛。考諸傳記,則實龍矣。后十余日,大水至。又云:既大雨龍降,后一夕五鼓,西北有殺氣數(shù)十道亙天,犯紫宮北斗。仰視,星皆若隔絳紗。初起時拆裂有聲,然后大發(fā)。后數(shù)夕,又作聲益大,格格且久,其發(fā)更猛,而赤氣自西北數(shù)十百道,其中又間以白、黑二氣,然赤氣尤多自西北,俄及東北,又延及東南,其聲亦不絕,迨曉而止。后復(fù)大水。條時切以謂與丙午及北齊末占同。后事驗亦甚明。

  六月,起居郎李綱奏:『積水暴集,淹浸民居,迫近都城,誠大異也。此誠陛下寅畏天戒,轉(zhuǎn)詢眾謀之時。《周官》于國危則有大詢之禮。伏望特詔在廷之臣各具所見以聞,擇其可采者非時賜對,特加驅(qū)策施行?!辉t:『都城外積水,緣有司失職,堤防不修。即非災(zāi)異。

  李綱所論不當(dāng),罷起居郎。』

  八月,老人星見。上既遣使從海上與女真結(jié)約,共圖契丹、高麗。一旦,忽上奏,以其王病求醫(yī)。上命擇二良醫(yī)往館,醫(yī)甚勤。日久,引醫(yī)視其用兵布陣御敵之方曰:『聞天子將用兵。遼人實兄弟國,茍存之,猶足為中國抒邊。女真乃狼虎,不可交也。不得已,愿二醫(yī)悉紀布陣御敵之狀告諸天子,早為之備。所以求醫(yī)者,正懼泄,則為小國之患矣?!皇录嚷?,上不樂,命中使諭曰:『命汝為醫(yī),乃敢預(yù)國家事乎!』

  九月癸亥,熒惑犯壘壁陣。

  十一月戊辰,遣監(jiān)察御史周武仲察訪淮南。先是,臣僚上言:淮東大旱,下戶流離,康衢之間,百錢賣一兒,斗粟易一女。父不能保子,夫不能保妻,而部使者安坐,略不介意。而武仲有此命。大學(xué)生鄧肅進詩,諷取東南花石。坐屏出學(xué),押歸本貫。肅,南劍州人也。放林靈素歸溫州。先是,京城大水,上遣靈素禳之,不驗。靈素又嘗沖太子節(jié)不避,太子擊之,訴于上,上遂厭之,乃逐去。

  十二月癸酉朔,刑部尚書宇文粹中進對,如『放欠負一事,自來朝廷黃紙放,監(jiān)司白紙催』之語,上曰:『白紙催正做得抗敕。待令覺察,編置監(jiān)司數(shù)人,便可止絕,令百姓受實惠?!?br />
  是歲,正字曹輔編管郴州。時車駕輕出,朝士大夫寒心,莫敢言者。輔慨然上書奏。上出示宰執(zhí),令召赴都堂審問。太宰余深曰:『小臣敢論許大事?』輔曰:『臣有大小,愛君之心一也。』深曰:『如言敵兵起于軫下,無乃太峻否?』少宰王黼曰:『有是事乎?』輔曰:『茲事雖里巷細民無不知者,相公當(dāng)國,獨不知耶?曾此不知,焉用彼相?』黼惡其侵己,以聞。上令與還小監(jiān)當(dāng),既而編管郴州。居郴六年,兩遇恩沛,王黼當(dāng)國,不得移命,輔怡然不以介意。

  朱勝非云:上皇自政和以來為微行,每出乘肩輿,并無呵衛(wèi),前后數(shù)內(nèi)臣導(dǎo)從,而民間指目為『小轎子』,置行幸局,主供帳、飲膳等。局中人遇出,即稱『有排當(dāng)』。次日不歸,即傳旨稱瘡瘍不坐朝。閣門等處日有探候,聞有排當(dāng),即知必出;聞不坐朝,即知不歸,卒以為常。始猶外人未盡知,因蔡京草表云『輕車小輦,七賜臨幸』,邸報傳,四方盡知之矣。靖康初,召輔為言官,遷簽書樞密院。次年卒于南都。

  庚子宣和二年春正月己酉,月犯畢。

  二月壬申朔,歲星犯壘壁陣。乙亥,遣趙良嗣、王瑰使金國,仍以買馬為名,其實約阿固達夾攻契丹,取燕云舊地。夾攻之約,蓋始乎此。辛巳,老人星見。

  五月,趙良嗣、王瑰等至薊州,會阿固達已出,分師三路趨上京,引良嗣觀攻城,不旋踵而破。丁巳,祀地于方澤。丁卯,朱夢說坐上書論事,編管池州。

  六月丁丑,太白晝見。庚寅,流星出氐,入天市垣。

  秋七月辛亥,月犯牛。

  九月己酉,日有赤黃戴氣。

  冬十月戊辰朔,日有食之。己卯,太白、熒惑犯亢。睦州青溪縣有洞曰幫源,群不逞往往囊橐其間,方臘者因以妖術(shù)誘之,兇黨稍集。是月丙子,殺里正,縱火大掠,從之者幾萬人。

  十一月戊戌朔,方臘僭改元永樂,以其月為正月。己亥,少傅、太宰兼門下侍郎余深為鎮(zhèn)西軍節(jié)度使,依前少傅、知福州。癸卯,詔侍御史陳堯臣論事不當(dāng),語言狂妄,送吏部與監(jiān)當(dāng)差遣。

  十二月辛卯,月犯東咸。

  辛丑宣和三年春正月丁酉朔,領(lǐng)樞密院事童貫為江浙淮南等路宣撫使。戊申,熒惑犯斗。丙辰,熒惑入斗。

  二月壬午,月犯角。庚申,御集英殿,賜何渙等及第、出身、同出身六百三十一人。是春,日有變,忽青黯無光,其中洶洶而動,若鉟金而涌沸狀。日旁有青黑,正如水波周回旋轉(zhuǎn),將暮而稍止。是時睦賊方作,人多憂之,以謂禍難必未已也。

  夏四月,盜起睦州。中丞陳過庭論『致寇者蔡京,養(yǎng)寇者王黼』,又劇論朱勔父子本刑余小人,罪著賄盈,皆宜正典刑以謝天下。遂奪職知蘄州,未幾,散州安置。王稟、辛興宗、楊惟忠生擒方臘于幫源山東北隅石澗中,并其妻孥、兄弟、偽相、侯王三十九人,振旅赴杭州宣撫司。方臘雖就擒,而支黨散走浙東,賊勢尚識。是月,汝州梁縣民邢喜家牛生麒麟。

  五月,改睦州建德軍為嚴州遂安軍。丙午,錫貢士聞喜宴于瓊林苑,賜御制詩。月入氐。童貫奏生擒方十三等,平蕩賊洞了畢,上表稱賀。

  八月癸巳朔,老人星見。己亥,太白犯鉤鈐。丙辰,方臘伏誅。

  壬寅宣和四年春正月壬申,熒惑犯天街。

  二月辛丑,太白犯壘壁陣。

  三月,金人初以正月癸酉陷中京,天祚奔夾山,李處溫謀立燕王淳。淳于天祚為從叔,號天錫皇帝,遂廢天祚為湘陰王,遼國自此分矣。

  朝廷遂遣童貫勒兵十五萬巡邊,仍以御筆三策付貫。

  五月,貫駐軍雄州,種師道屯白溝。癸未,我?guī)煍∮诎诇?。上聞師道敗,亦甚懼,遂詔班師。

  《講義》曰:世之言宣和之失者曰:『遼不可攻,女真不可通,燕不可取,藥師不可任,張覺不可納?!蝗唤苑歉局撘病Iw在慶歷、景德之時,遼勢之方強,故未有可乘之機。至天祚失道,內(nèi)外俱叛,而已有可取之釁,則攻遼非失策也。女真固不可遽通,然以方張之勢斃垂盡之遼,他日必與我為鄰,則通女真亦未為失策也。全燕之地,我太祖百計而不能得,太宗百戰(zhàn)而不能克齲今也兼弱攻昧,可以收漢、晉之遺黎,可以壯關(guān)河之大勢,則燕亦在所當(dāng)取也。郭藥師以涿、易來降,則以燕人守燕亦可也。平州乃燕之險,張覺以平州來,則撫之亦可也。不知中國之見輕于夷狄久矣。女真初未知中國之虛實,吾之使者泛海屢至,而遂為其長所辱,則既輕于始矣。及議山后地,尼堪猶曰:『南朝四面被邊,若無兵力,安能立國如此強大?』自郭藥師已降之后,遼人垂滅之國,亦足以覆官軍。觀金人告馬擴之言曰:『劉延慶一夕而遁,汝觀我家用兵,有走者否?』則中國之見輕于敵非一事。使當(dāng)時不通女真,不攻遼國,不取燕山,不任藥師,不納張覺,其能保全金人不入寇乎?蓋當(dāng)時之患不在外而在內(nèi),不在女真而在中國。小人用事,自熙寧至宣和六十年,奸幸之積熟矣。星犯帝座,禍敗在目前而不知??苋攵涣T郊祀,恐礙推恩。寇至而不告中外,恐妨恭謝??芷榷蝗霾噬?,恐妨行樂,是小人之為禍也。童貫之使遼也,遼人笑曰:『大宋豈乏人,乃使內(nèi)臣奉使耶?』女真將敗盟,朝廷遣使者以童大王為辭,尼堪笑曰:『汝家更有人可使否?』是宦官之為禍也。敵至燕而燕降,至河北而河北之軍潰,至河南而河南之戍散,此兵將之為禍也。置花石綱而兩浙之盜起,科免大錢而河北、京東之盜起,此盜賊之為禍也。自古未有內(nèi)無釁隙而外有敵國之禍者。景德之兵、慶歷之寇所以不能為深入之謀者,以內(nèi)無釁隙啟之也。宣和之間,在內(nèi)之釁隙不一,則女真固有所負而至耳。縱使當(dāng)時無女真之禍,亦必有小人、宦者、兵將、盜賊之禍矣!

  是歲四月,貫始出師,白虹貫日,出門而牙旗竿折。至蔡攸再出師,有少保節(jié)使與宣撫副使二認旗從后,次日,二認旗皆失之。又出師連數(shù)夕,有流星大若杯碗,自紫微、文昌出不一所,或犯天津、河鼓,越天漢、斗牛,亦不一所,皆向南奔曳,光如匹練,每夕數(shù)十,流至夜半方漸疏,十余夕皆然。蔡絛密白其父曰:『以此占,懼如西晉象,實令人憂疑?!痪┮鄤由?,然太史皆不奏。又方用兵雄州,地大震,雄之正寢忽玄武見,龜大如錢,朱蛇僅若筋。貫、攸拜之,藏以銀合,置于真武廟,明日俱死。又馬生兩角,長各三寸,及四足皆出距。方以為龍馬,貫以進御,獨上識而甚不樂也。

  秋七月戊辰,月犯建。

  八月庚戌,月犯填。

  九月丁已朔,詔宋昭上書狂妄,除名勒停,送廣南編管,以為妄議朝政之戒。昭書云:『蕃人之性,不可以信義結(jié)。滅一弱敵而與強敵為鄰,恐非中國之福,徒為女真之利耳。且北敵雖夷狄,然謹守盟誓不敢妄動者,知信義之不可渝也。本朝與北敵通好百有余年,一旦敗之,女真能果信其不渝乎?異日女真決先敗盟,為中國患必矣。此理之必然,事之必至,雖使伊、周復(fù)生,不能易此議也?!灰页?,契丹易州守高鳳等以易州降,契丹都管押常勝軍、涿州留守郭藥師以涿州降。

  十一月丙辰朔,流星出王良,至紫微垣內(nèi)上輔星,有尾跡照地。癸酉,月犯權(quán)星。

  十二月丙戌,金人入燕,蕭氏出奔。童貫、蔡攸再舉取燕不能下,俱無功獲罪,密遣王瑰由飛狐路禱金國主令圖之。瑰見金國主,具言貫、攸兵已壓境,不敢擅入,乞如約夾攻。金國主定議分三道進軍。時馬擴隨軍行,國主謂擴曰:『契丹疆土,我得十九矣,止燕京數(shù)州之地留與汝家,我以大軍三面掩之,令汝家俯拾猶不能收。我初聞南軍到盧溝,已有入燕者,我心亦喜??v令汝家取之,我亦將斂軍歸國。近卻聞劉延慶一夜燒營而遁,何至此耶?汝家似此喪師,從來有何誅責(zé)?』擴云:『兵折將死,將折兵死。劉延慶敗,雖貴亦誅。』阿固達云:『若不行法,何以使人一兩日間到關(guān)?汝觀我家用兵,有走者否?』是日入居庸關(guān),哺時到燕。蕭后聞居庸失守,夜率契丹蕭干等車帳出城,行未五十里,金人游騎已及城前,軍已登城矣,于是左企弓、宰相等皆迎降,金國主遣馬擴歸獻捷。

  癸卯宣和五年夏四月乙巳,童貫等言:『四月十七日,躬領(lǐng)大軍入燕山府撫定軍民,布宣圣澤?!痪弑矸Q賀。

  五月甲寅,太白犯鬼。己未,御文德殿。以收復(fù)燕山府、云中府兩路,群臣稱賀。賜王黼玉帶。是月,金國王阿固達卒,弟烏奇邁立。

  秋七月甲子,月犯牛。

  八月辛巳朔,太史言:日當(dāng)食不食。壬午,歲星犯井。是月,燕山府路轉(zhuǎn)運使呂頤浩落職降官。頤浩嘗奏燕山一路開邊極遠,其勢難守,雖窮天下之智,盡天下之力,竭天下之財,必?zé)o以善其后。又條上河北、燕山路危急五事。詔頤浩所奏意有包藏,情不可貸,御筆令頤浩赴宣撫司出頭供伏軍令狀。

  九月癸丑,詔王安中知燕山府。詹度、郭藥師同知。藥師及燕人終不改其左衽,時人竊比之祿山。己未,熒惑犯司怪。

  冬十月乙酉,雨木冰。

  十一月丙寅,幸王黼賜第觀芝草。

  史臣曰:王黼專結(jié)梁師成,既為相,蒙賜大第于城西,開便門,與師成宅對街,以相往來。及燕告功,黼益得意,乃妄托言家之屏風(fēng)生玉芝。上為臨幸,睹黼之堂閣張設(shè)、寶玩山石,侔擬宮禁,喟然嘆曰:『此不快活耶?若太師居處,糞壤坑耳。』太師,謂蔡京也。時上既幸黼第,又設(shè)便門過師成,復(fù)來黼家駐蹕,因大醉。黼自傳旨支賜,命放散侍從百官,于是禁衛(wèi)諸班直爭愿見上,始謝恩不肯散,因大洶洶,師成與譚稹乃扶持上而出,面諭之,上醉不得語矣,復(fù)入。夜漏十五刻乃開,過龍德宮復(fù)道小墻謂鹿寨門者以還內(nèi),宦者十余人執(zhí)兵,接之而去,三衙衛(wèi)士無一人得入者。是夜,諸班禁從皆集教場備不虞,幾生變。翌日猶不御殿,殆半日,人心始安。祖宗以來臨幸,未之有也。

  庚午,太白犯房。

  十二月己巳,月入氐。是月,京師地震。

  甲辰宣和六年春正月甲子,上元節(jié),御樓觀燈。簾幕重密,下無由知。眾中忽有人躍出,黑色布衣,若僧寺童行狀,以手指簾,謂上曰:『汝有何神,而敢破壞吾教!吾今語汝,報將至矣!』上怒甚,命中使傳旨治之,于是箠掠亂下,又加炮烙,略不語,亦無痛楚狀。因又斷其足筋,俄施刀臠,肉血狼籍。上大不怡,為罷一夕之歡。至暮,終不得為何人,付獄盡之。己巳,月入氐。是月,京師地震。

  二月辛丑,承事郎、楚州居住陳瓘卒。

  史臣曰:范純?nèi)释砟炅粢馊瞬??;騿柶渌鶅π钊瞬趴蔀榻袢沼谜?,答曰:『陳罐?!挥謫柶浯危唬骸宏?/em>瓘自好也?!恍湍騿栍熙∫援?dāng)今可以濟世之人,酢曰:『陳了翁,其人也。』劉安世亦嘗因病,使人勉以醫(yī)藥自輔,云:『天下特有賴于公,當(dāng)力加保養(yǎng),以待將用也。』通易數(shù),自謂與邵雍之?dāng)?shù)合。至如國家中興之事,往往嘗預(yù)言之。其彈蔡京之疏云:『絕滅史學(xué),一似王衍,重南輕北,分裂有萌?!或炂溲杂诮褚?,悲夫!

  閏三月庚辰,熒惑犯五諸侯。庚子,御集英殿策試進士。

  夏四月癸丑,賜沈晦等及第、出身、同出身凡八百五人。

  六月辛酉,月犯壘壁陣。

  八月乙巳朔,金人怨朝廷納張瑴,遂攻蔚州,絕山后交割意。

  九月丙戌,楊時為校書郎。及對,力陣儆戒之言。上首肯之曰:『卿所陳皆堯舜之道,宜在經(jīng)筵,朝夕輔朕。』即除邇英殿說書。庚寅,手詔以金芝產(chǎn)于艮岳萬壽峰,宜改名壽岳。

  朱勝非云:上皇于宮城東北起景龍門復(fù)道通禁中,每歲冬至后即放燈,自東華門以北并不禁夜,徙民市行鋪夾道以居,縱博群飲,至上元后罷,謂之先賞。又于次東建寶宮,宮后累石為山,以其在艮方也,號艮岳,又改稱壽岳。運四方花竹奇石,積累二十余年,山林深高,千巖萬壑,麋鹿成群,樓觀臺殿,不可勝計。最后朱于太湖取巨石,高廣數(shù)丈,載以大舟,挽以千夫,鑿河斷橋,毀堰拆閘,數(shù)月方至京師,賜號昭功專慶神運石。是年初得燕地故也。緣此授節(jié)度使。靖康元年冬,騎虜再犯闕,圍閉日久,折屋為薪,鑿石為炮,伐竹為籬,惟大石基址存焉。

  丁亥,月犯畢。

  十一月丙子,太白晝見。

  十二月癸亥,蔡京落致仕,領(lǐng)三省事,五日一赴朝請,至都堂治事。

  是歲,都城有賣青果男子孕而誕子,蓐母不能收,易七人,始免而逃去。又有酒肆朱氏子,其妻忽生髭,其人可四十余,髭髯長僅六七寸,疏秀甚美,宛然一男子。特詔度為女道士。

  乙巳宣和七年春正月辛丑,故遼國主天祚為金人所擒,削封海濱王。后逾年而卒。

  六月戊午,劉安世卒。

  呂本中《雜說》:崇寧間,蔡京每謂人:『如劉安世,使搗碓磨磨,亦只說元是也?!痪﹫?zhí)政久,亦時有長者之言。嘗有乞?qū)⒃?/em>祐臣僚編置遠惡州郡者,京曰:『元人本無大罪,止是不合改先帝法度耳?!?/em>

  八月,有都城東門外鬻菜夫負擔(dān)至宣德門下,忽迷罔,釋荷擔(dān),向門戟手而言曰:『汝壞吾社稷矣!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來道,尚宜速改也?!贿壸洳兜?,下開封獄,一夕已省,則不知向所云為者。時于獄中盡之。

  九月壬辰,熒惑犯鬼。是日,金人以天祚成禽,遣李孝和、王永福來告慶。詔宇文虛中、高世則館之。其實敵將舉兵以覘我也。

  秋,有狐由艮岳直入中禁,據(jù)御榻而坐。詔毀狐王廟。

  冬十月辛丑,土星入太微坦。戊子,有流星,尾跡照地,如盞口大。

  十二月,金人陷薊州,接伴賀正使傅察為所殺。先是,金人未渝盟,朝廷以故事遣察迓使人于薊州玉田縣韓城鎮(zhèn)。察至界上,敵愆期不至,斡里雅布擁大兵遽入寇,遂執(zhí)察等,責(zé)令投拜。蔣噩以下羅拜臣服,察獨不屈,敵以兵脅之,察亦不顧。金帥曰:『我以南朝天子失德,故來吊伐?!徊煸唬骸褐魃厦魅羧赵?,四海拱戴,胡欲敗盟?以此為兵端耳!然自古之戰(zhàn),以曲直為勝負。南北敵國,亦安知爾非送死哉?我有死而已,膝不可屈也!』金帥大怒,察死之。己巳,童貫遁歸京師。初,貫得越茹牒,計無所出,托以赴闕稟議,請?zhí)瓗洀埿⒓冎I意。孝純愕曰:『金人渝盟,大王當(dāng)會諸路將士極力支捂。今去,人心搖,是將河?xùn)|與賊。河?xùn)|失,河北亦豈能保耶?愿少留,共圖報國。太原地險城堅,人亦習(xí)戰(zhàn),未必便能拔也?!回炁吭唬骸贺炇苊麚幔鞘赝脸肌1赜糌?,置帥何為?此行至京,當(dāng)即以兵來援。』孝純撫掌嘆曰:『平時童太師作多少威重,及臨事,乃畏怯如此,不思身為大臣,當(dāng)以死排難,止欲奉頭鼠竄,何面目見天下士乎!』貫不聽,翌日行,用九日,至京師。郭藥師以燕山叛,執(zhí)安撫蔡靖、運使呂頤浩、副使李與權(quán)、提舉官沈琯等。金人既欲犯盟,自秋冬探報甚密,然中外多不知也。蔡靖亦密奏凡百七十余章,至言:『朝廷若以為不實,則乞早賜重行編置?!蝗唤K不報。

  十一月,斡里雅布之軍壞燕山府鹽常斡里雅布至燕山,郭藥師率軍官郊迎之。

  初,蔡攸從中力主藥師,每以為忠信無比,故終不為之備,于內(nèi)地略無防御,亦屢有人告變。又沿邊巡檢楊雍者得其通金人書繳上之,皆不剩初,靖揣藥師常勝軍之情,故常勉藥師以忠義。及知金人點集,將寒盟,屢奏皆不報,無如之何,故因其出師,乃餞于野,對其大軍設(shè)案,望闕焚香拜舞,始語藥師曰:『對諸軍在此,今日之事,相公豈可負趙皇恩耶?愿勉旃。』藥師亦領(lǐng)略,然無益也。是月壬寅,詹度猶奏:『郭藥師瞻視不常,趣向懷異,蜂目鳥喙,怙寵恃功。兼常勝軍暴掠燕子女,攘奪民舍,藥師縱之,不復(fù)彈壓?!?br />
  詔粱沂、盧宗愿體究,而藥師已叛矣。藥師既叛,報至京師,上左右不欲人聞知,乃共匿其報,但曰藥師被圍矣。

  金人南犯朔、武之境,朔州守將孫翊者勇而忠,出與之戰(zhàn)。戰(zhàn)未決,漢兒開門獻于金人。

  既至武州,漢兒以為內(nèi)應(yīng),遂失朔、武,長驅(qū)至代州。守將李嗣本率兵拒守,漢兒又擒嗣本以降,遂陷代州。己酉,知中山府詹度奏金人分道入寇。是日連三奏至京師,朝廷失色。尼雅滿引兵圍太原,知朔寧府孫翊來救.兵不滿二千。與金人戰(zhàn)于城下。張孝純曰:『賊已在近,不敢開門,觀察可盡忠報國!』翊曰:『但恨兵少爾?!荒藦?fù)引戰(zhàn)數(shù)日,五兵皆盡,為金人所殺。月入太微垣。庚申,上禪位于皇太子,手詔:『皇太子桓可即皇帝位。凡軍國庶務(wù),一聽裁決,予當(dāng)以道君號退居舊宮?!槐系谰实圩鹛栐唤讨鞯谰实?。

  是歲十一月,祀南郊禮畢,降壇而得邊報。及上還御郊宮之端誠殿,時天未明,百辟皆賀,忽有鸮正鳴于殿屋之上,與贊拜之聲幾若,相應(yīng)和異常,聞?wù)唏斨?。時已報金人寒盟。元豐之末,嘗有物大如席,夜見寢殿上而神廟登遐。至元符末,又數(shù)見,而哲宗厭代。自大觀間漸晝見,政和已后遂大作。形廣丈余,狀仿佛如龜,行動硁硁有聲,黑氣蒙之。氣之所及,腥血四灑,后習(xí)為常。宣和末浸少出而亂遂作,此為黑眚。宣和二、三年春夏之際,洛陽府畿間忽有物如人,或如犬,其色黑,不能辨眉目。始夜則出掠小兒,傷食之。后雖白晝,因忽在人家,有力者夜必聚,執(zhí)槍棒而為之衛(wèi),如是二歲乃息,甫三年則北征事起,此亦黑眚也。

  校勘記

  [1]洺州 原作『洛州』,據(jù)《宋史》卷三四六《龔夬傳》改。

  [2]大升舉義不可通,『舉』字疑當(dāng)作『輦』。

  [3]泰州 原作『秦州』,誤,據(jù)《宋史》卷三四五《陳瓘傳》、《永樂大典》三一四二改。

  [4]瓘 原作『文瓘』,『文』字衍,據(jù)上下文意刪。

  [5]岑象求 原作『岑象本』,據(jù)《宋史翼》卷四本傳改。

  [6]朱紱 原作『朱纮』,據(jù)《宋史翼》卷三本傳改。

  [7]孔平仲 原脫『仲』字,據(jù)《長編拾補》卷二十四補。

  [8]黃隱 原脫『黃』字,據(jù)《長編拾補》卷二十四補。

  [9]余爽《長編拾補》卷二十四作『徐爽』。

  [10]周誼 原作『周詣』,據(jù)《長編拾補》卷二十四改。

  [11}鄧忠臣 原作『鄧中臣』,據(jù)《長編拾補》卷一一十四改。

  [12]莫俠正 《長編拾補》卷二十四作『王挾正』。

  [13]高遵恪 《長編拾補》卷二十四作『高遵?!弧?br />
  [14]侯顯道 原作『侯顧道』,據(jù)《長編拾補》卷二十四改。

  [15]周遵道三字原脫,據(jù)《長編拾補》卷二十四改。

  [16]宋壽山 《長編拾補》卷二十四作『宋壽岳』。

  [17]扈充 原作『扈允』,據(jù)《長編拾補》卷二十四改。

  [18]鍾正甫 原作『王正甫』,據(jù)『長編拾補』卷二十四改。

  [19]右正言 原作『左正言』,據(jù)上文及《輿地紀勝》卷二十一《信州》改。

  [20]諸士 原脫『士』字,據(jù)上下文意補。

  [21]定王 『王』字原為空格,據(jù)《長編拾補》卷三十四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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