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卷

資治通鑒全譯 作者:(宋)司馬光 主編


  唐紀六十八懿宗昭圣恭惠孝皇帝下咸通十一年(庚寅、870 )

  唐紀六十八唐懿宗咸通十一年(庚寅,公元870 年)

  [1] 春,正月,甲寅朔,群臣上尊號曰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圣廣孝皇帝;赦天下。

  [1] 春季,正月,甲寅朔(初一),唐朝群臣給皇帝李上尊號,稱為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圣廣孝皇帝;大赦天下。

  [2] 西川之民聞蠻寇將至,爭走入成都。時成都但有子城,亦無壕,人所占地各不過一席許,雨則戴箕盎以自庇;又乏水,取摩訶池泥汁,澄而飲之。

  [2] 西川人民聽說南詔蠻軍將要入侵,爭相避難逃入成都,使城中人口爆滿。當時成都只有內(nèi)城,連護城壕也沒有,每人平均所占不過一席之地,因無住房,下雨天只好戴斗笠和木盆以避雨淋。又缺乏飲水,只好取摩訶池泥汁,待沉淀見清后飲用。

  將士不習(xí)武備,節(jié)度使盧耽召彭州刺史吳行魯使攝參謀,與前瀘州刺史楊慶復(fù)共修守備,選將校,分職事,立戰(zhàn)棚,具炮檑,造器備,嚴警邏。先是,西川將士多虛職名,亦無稟給。至是,揭榜募驍勇之十,補以實職,厚給糧賜,應(yīng)募者云集。慶復(fù)乃諭之曰:“汝曹皆軍中子弟,年少材能,平居無由自進,今蠻寇憑陵,乃汝曹取富貴之秋也,可不勉乎!”皆歡呼踴躍。于是列兵械于庭,使之各試所能,兩兩角勝,察其勇怯而進退之,得選兵三千人,號曰:“突將”。行魯,彭州人也。

  西川軍隊缺少訓(xùn)練,將士不習(xí)武備,節(jié)度使盧耽為此召彭州刺史吳行魯充當參謀,與前瀘州刺史楊慶復(fù)共同修復(fù)守備,選拔將校,分配守城職事。又搭起臨時戰(zhàn)棚,儲存大量石炮和檑木,修造各種軍用器械。并在城內(nèi)設(shè)警備巡邏。先前,西川將士中很多是虛額職名,也沒有固定的糧餉給養(yǎng)。至此開始揭榜公開招募,招徠驍勇之士以補充軍隊缺額,充實軍官隊伍,并厚給糧餉,因而應(yīng)募的人很多。楊慶復(fù)教諭應(yīng)募者說:“你們都是軍人子弟,年輕有為,有智有勇,平時太平無事,沒有施展才能的機會,而今南蠻入侵,欺凌百姓,這正是你們報效國家,獲取功名富貴的時刻,與諸位共勉,切莫錯失良機啊!”應(yīng)募者聽后都情緒高漲,歡呼雀躍。于是在大庭排列各式兵器,讓應(yīng)募者大央手,各試所能,并讓他們兩人一組進行角力,通過考察選用勇者,辭退怯者。于是選得精壯三千人。號稱“突將”。吳行魯是彭州人。

  戊午,蠻至眉州,耽遣同節(jié)度副使王偃等赍書見其用事之臣杜元忠,與人約和。蠻報曰:“我輩行止,只系雅懷。”

  戊午(初五),南詔軍隊進行至眉州,盧耽派遣同節(jié)度副使王偃等人帶著書信往見蠻軍掌握權(quán)柄的官員杜元忠,與其約和,杜元忠稱:“我軍的行止,一定尊重貴方”。

  [3] 路巖、韋保衡上言:“康承訓(xùn)討龐勛時,逗橈不進,又不能盡其余黨,又貪虜獲,不時上勸?!毙劣?,貶蜀王傅、分司;尋再貶恩州司馬。

  [3] 路巖、韋保衡向唐懿宗上言彈劾康承訓(xùn)說:“康承訓(xùn)征討龐勛時,逗留不進,既不能剿盡龐勛余黨,反而貪圖虜獲,動不動就上表請功?!毙劣希ǔ醢耍┏①H康承訓(xùn)為蜀王傅,分司東都。不久,再貶為恩州司馬。

  [4] 南詔進軍新津,定邊之北境也。盧耽遣同節(jié)度副使譚奉祀致書于杜元忠,問其所以來之意;蠻留之不還。耽遣使告急于朝,且請遣使與和,以紓一時之患。朝廷命知四方館事、太仆卿支詳為宣諭通和使。蠻以耽待之恭,亦為之盤桓,而成都守備由是粗完。

  [4] 南詔進軍新津,進入定邊北境。唐西川節(jié)度使盧耽又遣同節(jié)度副使譚奉祀致書于杜元忠,質(zhì)問南詔軍來犯意圖,杜元忠將譚奉祀扣留。盧耽于是遣使向朝廷告急,希望朝廷出面遣使與南詔王國請和,以緩解當前的邊患。朝廷任命知四方館事、太仆卿支詳為宣諭通和使,趕赴成都。南詔軍見盧耽待他們相當恭順,也就稍事盤桓,進軍速度放慢,而成都城內(nèi)的守備由此得以大致完工。

  甲子,蠻長驅(qū)而北,陷雙流。庚午,耽遣節(jié)度副使柳往見之,杜元忠授書一通,曰:“此通和之后,驃信與軍府相見之儀也。”其儀以王者自處,語極驕慢。又遣人負彩幕至城南,云欲張陳蜀王廳以居驃信。

  甲子(十一日),南詔軍隊長驅(qū)北進,攻陷雙流。庚午(十七日),盧耽再遣節(jié)度副使柳入南詔軍見其統(tǒng)帥,杜元忠授予柳一封書信,說“信中寫有關(guān)于此次通和之后,我南詔驃信與貴節(jié)度使府相見的禮儀”,其言語極端驕橫傲慢,而其信中所規(guī)定的禮儀,更是處處以王者自居。杜元忠甚至派人將彩色帷幕搬到成都城南,聲稱要在城內(nèi)蜀王廳布置,以便南詔驃信居處。

  癸酉,廢定邊軍,復(fù)以七州歸西川。

  癸酉(二十日),唐廢定邊軍,將其所領(lǐng)七州復(fù)歸西川節(jié)度使管轄。

  是日,蠻軍抵成都城下。前一日,盧耽遣先鋒游弈使王晝至漢州援軍,且趣之。時興元六千人、鳳翔四千人已至漢州,會竇滂以忠武、義成、徐宿四千人自導(dǎo)江奔漢州,就援軍以自存。丁丑,王晝以興元、資、簡兵三千余人軍于毗橋,遇蠻前鋒,與戰(zhàn)不利,退保漢州。時成都日望援軍之至,而竇滂自以失地,欲西川相繼陷沒以分其責(zé),每援軍自北至,輒說之曰:“蠻眾多于官軍數(shù)十倍,官軍遠來疲弊,未易遽前。”諸將信之,皆狐疑不進。成都十將李自孝陰與蠻通,欲焚城東倉為內(nèi)應(yīng),城中執(zhí)而殺之。后數(shù)日,蠻果攻城,久之,城中無應(yīng)而止。

  這一天,南詔軍隊進抵成都城下,而前一天,盧耽已派遣先鋒游奕使王晝往漢州催促援軍。當時有興元兵六千人、鳳翔兵四千人已到達漢州,恰在此時竇滂也以忠武、義成、徐宿之兵四千人自導(dǎo)江來到漢州,與援軍會合以自保。丁丑(二十四日),王晝率興元、資州、簡州之兵三千余人進軍于毗橋,與南詔軍前鋒遭遇,王晝出戰(zhàn)失利,退保漢州。當時成都軍民日夜盼望援軍的到來,而竇滂自以為所領(lǐng)定邊軍轄地盡失,希望西川也相繼失陷,以便分擔和減輕自己的罪責(zé),因而每有援軍自北而至,即往游說:“南蠻兵眾多于官軍數(shù)十倍,官軍遠道而來,疲憊不堪,最好不要貿(mào)然前進?!碧圃妼㈩I(lǐng)聽后都狐疑不敢進。成都十將李自孝暗中與南詔軍通款,企圖焚城東倉為蠻軍作內(nèi)應(yīng),被城中軍民察覺,而被逮捕處死。數(shù)天后,蠻軍果然來攻城,等待許久,未得城中李自孝的接應(yīng)而退兵。

  二月,癸未朔,蠻合梯沖四面攻成都,城上以鉤繯挽之使近,投火沃油焚之,攻者皆死。盧耽以楊慶復(fù)、攝左都押牙李驤各帥突將出戰(zhàn),殺傷蠻二千余人,會暮,焚其攻具三千余物而還。蜀人素怯,其突將新為慶復(fù)所獎拔,且利于厚賞,勇氣自倍,其不得出者,皆憤郁求奮。后數(shù)日,賊取民籬,重沓濕而屈之,以為蓬,置人其下,舉以抵城而之,矢石不能入,火不能然,慶復(fù)熔鐵汁以灌之,攻者又死。

  二月,癸未朔(初一),南詔蠻軍架云梯和沖車向成都城四面圍攻,城上唐軍用環(huán)鉤套住云梯,向下澆滾燙的沸油,并投火焚燒,城下攻城的蠻軍大都被燒死。盧耽命楊慶復(fù)和攝左都押牙李驤各率突將出城襲擊,殺傷南詔蠻軍二千余人,至日暮之時,焚南詔攻城器械三千余具,回到城中。蜀人一向懦怯,而“突將”卻是最近選拔出來的勇士,加上給賞優(yōu)厚,所以勇氣百倍,未能出城作戰(zhàn)的人,也個個求戰(zhàn)請纓,深為自己未能出戰(zhàn)而惋惜。幾天之后,南詔軍又取民間的籬笆,用水澆濕后編成竹篷,兵將在其下舉著進抵城下,一時城上矢石不能入,火也不能燃燒。南詔軍在竹篷掩護下挖掘城墻,楊慶復(fù)命唐軍熔鐵汁往下頃倒,結(jié)果城下蠻軍全被燒死。

  乙酉,支詳遣使與蠻約和。丁亥,蠻斂兵請和。戊子,遣使迎支詳。時顏慶復(fù)以援軍將至,詳謂蠻使曰:“受詔詣定邊約和,今云南乃圍成都,則與日詔旨異矣。且朝廷所以和者,冀其不犯成都也。今矢石晝夜相交,何謂和乎!”蠻見和使不至,庚寅,復(fù)進攻城。辛卯,城中出兵擊之,乃退。

  乙酉(初三),唐朝廷宣諭通和使支詳遣使與南詔通和。丁亥(初五),南詔始收兵請和,戊子(初六),又派遣使者來迎接支詳。當時顏慶復(fù)以為唐援軍將趕到,支詳因而未赴南詔軍中,并對面詔的使者說:“我受詔到定邊城約和,而你們卻在圍攻成都,這與我不久所受詔旨迥異。況且我朝廷所以約和,正是希望你們不要侵犯成都,而今晝夜矢石相交,怎么談得上是請和呢?”南詔軍見和使不到,庚寅(初八),復(fù)又攻城。辛卯(初九),城中出兵迎擊,南詔軍才退。

  初,韋皋招南詔以破吐蕃,即而蠻訴以無甲弩,皋使匠教之,數(shù)歲,蠻中甲弩皆精利。又,東蠻苴那時、勿鄧、夢沖三部助皋破吐蕃有功,其后邊吏遇之無狀,東蠻怨唐深,自附于南詔,每從南詔入寇,為之盡力,得唐人,皆虐殺之。

  先前,韋皋招致南詔軍隊以進攻吐蕃,南詔軍聲稱沒有兵甲弓弩,韋皋于是派工匠往南詔教其制造,幾年后,南詔所造兵甲弓弩都很精制鋒利。另外,東蠻苴那時、勿鄧、夢沖三部曾協(xié)助韋皋擊破吐蕃軍隊,有功于唐朝,而后來唐朝的邊境官吏卻對他們敲詐勒索,引致東蠻怨恨唐朝,依附于南詔,經(jīng)常隨南詔軍入侵唐朝邊境,為南詔盡力,凡捕獲唐人,都橫加虐待并殺死。

  朝廷貶竇滂為康州司戶,以顏慶復(fù)為東川節(jié)度使,凡援蜀諸軍,皆受慶復(fù)節(jié)制。癸巳,慶復(fù)至新都,蠻分兵往拒之。甲午,與慶復(fù)遇,慶復(fù)大破蠻軍,殺二千余人,蜀民數(shù)千人爭操芟刀、白以助官軍,呼聲震野。乙未,蠻步騎數(shù)萬復(fù)至,會右武衛(wèi)上將軍宋威以忠武二千人至,即與諸軍會戰(zhàn),蠻軍大敗,死者五千余人,退保星宿山。威進軍沱江驛,距成都三十里。蠻遣其臣楊定保詣支詳請和,詳曰:“宜先解圍退軍?!倍ū_€,蠻圍城如故。城中不知援軍之至,但見其數(shù)來請和,知援軍必勝矣。戊戌,蠻復(fù)請和,使者十返,城中亦依違答之。蠻以援軍在近,攻城尤急,驃信以下親立矢石之間。庚子,官軍至城下與蠻戰(zhàn),奪其升遷橋,是夕,蠻自燒攻具遁去,比明,官軍乃覺之。

  朝廷將竇滂貶為康州司戶,任顏慶復(fù)為東川節(jié)度使,凡援蜀的諸路軍隊,全都受顏慶復(fù)節(jié)制。癸巳(十一日)顏慶復(fù)到達新都,南詔分兵往新都抗拒顏慶復(fù)。甲午(十二日),南詔軍與顏慶復(fù)所統(tǒng)率的唐軍相遇,顏慶復(fù)指揮唐軍大破南詔蠻軍,殺死二千多人,蜀中老百姓數(shù)千人也拿著刀和木棒爭先恐后地趕來助戰(zhàn),呼喊聲震動山野。乙未(十三日),南詔蠻軍步騎數(shù)萬人又來拒戰(zhàn),恰好唐右武衛(wèi)上將軍宋威率忠武軍二千人趕到,與顏慶復(fù)指揮的諸路唐軍會合,南詔蠻軍被殺得大敗,死者五千多人,蠻軍退守星宿山,宋威率軍進至沱江驛,距成都僅三十里。這時,南詔再遣使臣楊定保往支詳處請秘,支詳聲言:“應(yīng)先解成都圍退軍”。楊定?;氐杰娭校显t軍仍然圍城如故。成都城內(nèi)并不知道唐援軍已至,但見到南詔屨派使者來請和,推測援軍必定勝利。戊戌(十六日),南詔又遣使者來成都請和,使者往返十來次,城中也不給予明確答復(fù)。南詔軍見唐援軍就在成都近邊,攻城更加急迫,驃信以下軍官都親自立于矢石之間。庚子(十八日),唐官軍趕到城下與蠻軍接戰(zhàn),奪得南詔的升遷橋,至夜晚,南詔軍燒毀其攻城器具而遁走,至第二天清晨,唐軍才察覺南詔蠻軍已離去。

  初,朝廷使顏慶復(fù)救成都,命宋威屯綿、漢為后繼。威乘勝先至城下,破蠻軍功居多,慶復(fù)疾之。威飯士欲追蠻軍,城中戰(zhàn)士亦欲與北軍合勢俱進,慶復(fù)牒威,奪其軍,勒歸漢州。蠻至雙流,阻新穿水,造橋未成,狼狽失度。三日,橋成,乃得過,斷橋而去,甲兵服物遺棄于路,蜀人甚恨之。黎州刺史嚴師本收散卒數(shù)千保邛州,蠻圍之,二日,不克,亦舍去。

  起初,朝廷派顏慶復(fù)往救成都,而命宋威率軍屯于綿州、漢州作后繼。但宋威乘勝先至成都城下,破南詔蠻軍所立戰(zhàn)功最多,遭到顏慶復(fù)的妒嫉。南詔蠻軍乘夜逃走后,宋威令士兵趕緊吃飯,企圖追擊蠻軍,成都城中的戰(zhàn)士也想與自北而來的唐軍合勢共同追擊,顏復(fù)行文給宋威,收奪其兵權(quán),令宋威歸漢州據(jù)守。南詔蠻軍退至雙流,被新穿水阻擋,一時造橋不成,軍隊狼狽擁擠失去控制,三天后才造好橋,得以通過新穿水,其兵甲器物衣服很多都遺棄于路上。蜀中人士對顏慶復(fù)不準宋威追擊蠻軍的舉動極為痛恨。黎州刺史嚴師本收集散卒數(shù)千人保據(jù)邛州,被南詔軍圍困,圍攻兩天不能克,南詔軍也只得舍城而去。

  顏慶復(fù)始教蜀人筑壅門城,穿塹引水滿之,植鹿角,分營鋪,蠻知有備,自是不復(fù)犯成都矣。

  顏慶復(fù)開始教蜀中士民筑壅門城,即于城門之外再筑垣墻以遮住城門,又挖壕塹并灌滿水,在城外空曠之地插木杈為鹿角,在城上分立營寨,住守士卒。南詔知唐人已嚴加守備,自后不再進犯成都了。

  先是,西川牙將有職無官,及拒卻南詔,四人以功授監(jiān)察御史,堂貼,人輸堂例錢三百緡;貧者苦人之。

  先前,西川牙將雖有其職而無其官,及至擊退南詔蠻軍后,有四人以功授官為監(jiān)察御史,按照政事堂的通知,每人要交堂例錢三百緡;家境貧苦的人深感憂慮。

  [5] 三月,左仆射、同平章事曹確同平章事,充鎮(zhèn)海節(jié)度使。

  [5] 三月,左仆射、同平章事曹確以同平章事銜,充任鎮(zhèn)海節(jié)度使。

  [6] 夏,四月,丙午,以翰林學(xué)士承旨、兵部侍郎韋保衡同平章事。

  [6] 夏季,四月,丙午(二十四日),任命翰林學(xué)士承旨、兵部待郎韋保衡為同平章事。

  [7] 徐賊余黨猶相聚閭里為群盜,散居兗、鄆、青、齊之間,詔徐州觀察使夏侯瞳招諭之。

  [7] 徐州龐勛余黨仍然相聚于鄉(xiāng)閭為盜賊,散居于兗州、鄆州、青州、齊州之間,詔命徐州觀察使夏侯瞳對這群人進行招諭。

  [8] 五月,丁丑,以邛州刺史吳行魯為西川留后。

  [8] 五月,丁丑(二十六日),任命邛州刺史吳行魯為西川留后。

  [9] 光州民逐刺史李弱翁,弱翁奔新息。左補闕楊堪等上言:“刺史不道,百姓負冤,當訴于朝廷,置諸典刑,豈得群黨相聚,擅自斥逐,亂上下之分!此風(fēng)殆不可長,宜加嚴誅以懲來者?!?br />
  [9] 光州民眾驅(qū)逐刺史李弱翁,出奔李弱翁新息。左補闕楊堪等向朝廷進言稱:“刺史貪暴無道,使百姓冤獄遍地,應(yīng)當及時上訴于朝廷,按朝廷刑典來進行處置,怎么可以民眾群黨相聚,擅自驅(qū)逐刺史,擾亂上下名份!決不能助長這種風(fēng)氣,應(yīng)該嚴刑誅殺這些人,以使今后不再發(fā)生此類事情”。

  [10]上令百官議處置徐州之宜。六月,丙午,太子少傅李膠等狀,以為:“徐州雖屢構(gòu)禍亂,未必比屋頑兇;蓋由統(tǒng)御夫人,是致奸回乘釁。今使名雖降,兵額尚存,以為支郡則糧餉不給,分隸別藩則人心未服;或舊惡相濟,更成披猖。惟泗州向因攻守,結(jié)釁已深,宜有更張,庶為兩便。”詔從之,徐州依舊為觀察使,統(tǒng)徐、濠、宿三州,泗州為團練使,割隸淮南。

  [10]唐懿宗令朝廷百官議論如何處置徐州的黨羽。六月,丙午(二十五),太子少傅李膠等給懿宗進狀,認為“徐州雖然屢次發(fā)生禍亂,不見得所有的人都是兇頑,那是由于治民官不得其人,致使奸詐之人乘隙起事,今天雖然將節(jié)度使降為觀察使,但兵額卻仍然很多,將這些軍隊交由郡來管轄,郡又無法提供足夠的糧餉,將其交由別的藩鎮(zhèn)來管轄,軍士們必定不服;或許和舊的怨恨攪在一起,造成更大的禍亂。徐州所領(lǐng),只有泗州向來因為攻守,與其他州結(jié)怨已深,應(yīng)該有所更改,使兩者都能相安無事?!避沧诼爮睦钅z的建議,詔命徐州依舊置觀察使,統(tǒng)轄徐州、濠州、宿州三州,泗州置團練使,從徐州改隸于淮南。

  [11]加幽州節(jié)度使張允伸兼侍中。

  [11]朝廷加幽州節(jié)度使張允伸官,命他兼任侍中。

  [12]秋,八月,乙未,同昌公主薨。上痛悼不已,殺翰林醫(yī)官韓宗劭等二十余人,悉收捕其親族三百余人系京兆獄。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劉瞻召諫官使言之,諫官莫敢言者,乃自上言,以為:“修短之期,人之定分。昨公主有疾,深軫圣慈。宗劭等診療之時,惟求疾愈,備施方術(shù),非不盡心,而禍福難移,竟成差跌,原其情狀,亦可哀矜。而械系老幼三百余人,物議沸騰,道路嗟嘆。奈何以達理知命之君,涉肆暴不明之謗!蓋由安不慮危,忿不思難之故也。伏愿少回圣慮,寬釋系者?!鄙嫌[疏,不悅。瞻又與京兆尹溫璋力諫于上前;上大怒,叱出之。

  [12]秋季,八月,乙未(十五日),同昌公主病死。唐懿宗極為痛苦,悲傷不已,竟下令殺翰林院醫(yī)官韓宗劭等二十余人,并將他們的親族三百余人全部逮捕,關(guān)押在京兆監(jiān)獄。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劉瞻召請諸諫官,請他們上言勸諫,但諫官竟沒有一人敢進諫,劉瞻只好自己上言,認為:“生命的長短,每個人都有定分。昨天公主患有疾病,受到陛下深深的慈愛,醫(yī)官韓宗劭等為公主診斷治療時,只是希望能將病治好,施展了多種醫(yī)術(shù)和藥方,不能說是不盡,但人的禍福難移,竟然不能妙手回春,各種醫(yī)術(shù)未能奏效,當時醫(yī)官們的情狀,也是值得哀憐。但因此怪罪醫(yī)官,用刑具收捕醫(yī)官們的家屬老幼三百余人,致使朝野議論紛紛,群情沸騰,道路上也常聽到人的嘆息聲。知天命達人理的君主,何至于要遭到肆行暴虐不明事理的誹謗呢!大概是由于居安不憂慮危難,憤怒時不思常理的緣故吧。希望陛下能回心轉(zhuǎn)意,寬大并釋放這些無辜被捕人吧?!避沧诳吹絼⒄笆栉?,很不高興。劉瞻又與京兆尹溫璋在朝堂當面力諫;唐懿宗勃然大怒,喝令劉瞻、溫璋退出朝堂。

  [13]魏博節(jié)度使何全年少,驕暴好殺,又減將士衣糧。將士作亂,全單騎走,追殺之,推大將韓群雄為留后。成德節(jié)度使王景崇為之請旌節(jié);九月,庚戌,以君雄為魏博留后。

  [13]魏博節(jié)度使何全年紀較輕,驕橫殘暴,動不動就殺人,又減扣將士的衣糧。其部下將士作亂,何全單騎逃走,被亂軍追殺而死。魏博將士推大將韓君雄為留后。成德節(jié)度使王景崇向朝廷為韓君雄請求留后的旌旗節(jié)鉞。九月,庚戌(初一)。朝廷命韓君雄為魏博留后。

  [14]丙辰,以劉瞻同平章事,充荊南節(jié)度使,貶溫璋振州司馬。璋嘆曰:“生不逢時,死何足惜!”是夕,仰藥卒。敕曰:“茍無蠹害,何至于斯!惡實貫盈,死有余責(zé)。宜令三日內(nèi)且于城外權(quán)瘞,俟經(jīng)恩宥,方許歸葬,使中外快心,奸邪知懼?!币阉?,貶右諫議大夫高湘、比部郎中知制誥楊知至、禮部郎中魏等于嶺南,皆坐與劉瞻親善,為韋保衡所逐也。知至,汝士之子;,扶之子也。保衡又與路巖共奏劉瞻,云與醫(yī)官通謀,誤投毒藥;丙子,貶瞻康州刺史。翰林學(xué)士承旨鄭畋草瞻罷相制辭曰:“安數(shù)畝之居,仍非已有;卻四方之賂,惟畏人知。”巖謂畋曰:“侍郎乃表薦劉相也!”坐貶梧州刺史。御史中丞孫坐為瞻所引用,亦貶汀州刺史。路巖素與劉瞻論議多不葉,瞻既貶康州,巖猶不快,閱《十道圖》,以歡州去長安萬里,再貶歡州司戶。

  [14]丙辰,(初七),唐懿宗命劉瞻以同平章事銜,充當荊南節(jié)度使,貶溫璋為振州司馬。溫璋嘆息說:“生不逢時,死又保足惜”!這天晚上,飲藥自殺而亡。唐懿宗為此下敕:“如果不是蠹害,何至于此!溫璋實在是惡貫滿盈,死有余辜,三天內(nèi)暫且埋尸于城外,待有恩宥之時,方許歸葬,使中外人心大快,奸邪之人知道畏懼?!奔核龋ǘ眨H右諫議大夫高湘、比部郎中知制誥楊知至、禮部郎中魏等人,皆流于嶺南,這些人都是由于平時與劉瞻相親善,因而遭到韋保衡的貶逐。楊知至是楊汝士的兒子、魏是魏扶的兒子。韋保衡又與路巖共同奏劾劉瞻,稱劉瞻與翰林醫(yī)官通謀,誤投毒藥,導(dǎo)致同昌公主死亡。丙子(二十七日),再貶劉瞻為康州刺史。翰林學(xué)士承旨鄭畋起草罷免劉瞻宰相的制文,其中有“安居于數(shù)畝之地,卻非自己所有;拒絕四方賄賂,也生怕有人知道。”路巖為此指責(zé)鄭畋說:“這明明是表薦劉瞻宰相嘛!”鄭畋竟因此被貶為梧州刺史。御史中丞孫因為是劉瞻所引薦重用,也被貶為汀州刺史。路巖平素與劉瞻論政事多不合,劉瞻被貶至康州,路巖仍覺得貶得不夠遠,而猶感不快,遍查《十道圖》,找到州距長安有萬里,于是再貶劉瞻為州司戶。

  [15]冬,十月,癸卯,以西川留后吳行魯為節(jié)度使。

  [15]冬季,十月,癸卯(二十五日),唐廷任命西川留后吳行魯為西川節(jié)度使。

  [16]十一月,辛亥,以兵部尚書、鹽鐵轉(zhuǎn)運命名王鐸為禮部尚書、同平章事。鐸,起之兄子也。

  [16]十一月,辛亥(初三),唐懿宗任命兵部尚書、鹽鐵轉(zhuǎn)運使王鐸為禮部尚書、同平章事。王鐸是王起之兄王炎的兒子。

  [17]丁卯,復(fù)以徐州為感化軍節(jié)度。

  [17]丁卯(十九日),朝廷復(fù)以徐州為感化軍,置節(jié)度使。

  [18]十二月,加成德節(jié)度使王景崇同平章事。以左金吾上將軍李國昌為振武節(jié)度使。

  [18]十二月,唐懿宗下令加成德節(jié)度使王景崇為同平章事。任命左金吾上將軍李國昌為振武節(jié)度使。

  十二年(辛卯、817 )

  十二年(辛,公元871 年)

  [1] 春,正月,辛酉,葬文懿公主。韋氏之人爭庭祭之灰,汰其金銀。凡服玩,每物皆百二十輿,以錦繡、珠玉為儀衛(wèi)、明器、輝煥三十余里;賜酒百斛,餅四十橐駝,以飼體夫。上與郭淑妃思公主不已,樂工李可及作嘆百年曲,其聲凄惋,舞者數(shù)百人,發(fā)內(nèi)庫雜寶為其首飾,以八百匹為地衣,舞罷,珠璣覆地。

  [1] 春季,正月,辛酉(十四日),為文懿公主下葬。在韋氏的家中設(shè)祭,韋氏家人爭相拾取庭祭后的灰,淘出其中的金銀。公主的服裝玩具,每種都有一百二十車,送葬時用錦繡、珠玉為儀衛(wèi)、明器,五彩繽紛的送葬隊伍延綿三十余里。又賜酒一百多斛,裝了四十駱駝的餅,以給抬柩的役夫食用。唐懿宗與郭淑妃追思公主不已,樂工李可及為此創(chuàng)作了《嘆百年曲》,曲聲切惋轉(zhuǎn),感動人心,舞女數(shù)百人配以舞蹈,懿宗又調(diào)發(fā)內(nèi)庫雜寶為舞女作首飾,用八百匹作地毯,一曲歌舞過后,地毯上盡是珠寶璣玉。

  [2] 以魏博留后韓君雄為節(jié)度使。

  [2] 朝廷正式任命魏博留后韓君雄為節(jié)度使。

  [3] 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路巖與韋保衡素相表里,勢傾天下。既而爭權(quán),浸有隙,保衡遂短巖于上。夏,四月,癸卯,以巖同平章事,充西川節(jié)度使。巖出城,路人以瓦礫擲之。權(quán)京兆尹薛能,巖所擢也,巖謂能曰:“臨行,煩以瓦礫相餞!”能徐舉笏對曰:“來宰相出,府司無例發(fā)人防衛(wèi)?!睅r甚慚。能,汾州人也。

  [3] 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路巖與韋保衡相互勾結(jié),互為表里,權(quán)勢傾于天下。但不久兩人互相爭權(quán),漸漸有了隔閡。韋保衡于是在唐懿宗面前揭路巖的短,并進行詆毀。夏季,四月癸卯(初七),唐懿宗命路巖掛同平章事銜,充任西川節(jié)度使,貶出京城。路巖出長安城時,街道上的百姓用瓦礫向他擲去。當時暫任京兆尹的薛能是路巖所提拔,路巖于是向薛能打招呼,說:“我臨行時,恐怕要受到瓦礫的餞行”!薛能慢吞吞地舉起笏回答說:“向來宰相出城,京兆府司沒有派兵防衛(wèi)的慣例?!甭穾r聽后慚愧極了。薛能是汾州人。

  [4] 五月,上幸安國寺,賜僧重謙、僧澈沈檀講座二,各高二丈。設(shè)萬人齋。

  [4] 五月,唐懿宗來安國寺,賜予佛僧重謙、僧澈兩個用沉香、檀香木制作的講座椅子,每個都有二丈高。又設(shè)萬人齋戒。

  [5] 秋,七月,以兵部尚書盧耽同平章事,充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

  [5] 秋季,七月,唐懿宗任命兵部尚書盧耽掛同平章事銜,充任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

  [6] 冬,十月,以兵部侍郎、鹽鐵轉(zhuǎn)運使劉鄴為禮部尚書、同平章事。

  [6] 冬季,十月,唐懿宗任命兵部侍郎、鹽鐵轉(zhuǎn)運使劉鄴為禮部尚書、同平章事。

  十三年(壬辰、872 )

  十三年(壬辰、公元872 年)

  [1] 春,正月,幽州節(jié)度使張允伸得風(fēng)疾,請委軍政就醫(yī);許之,以其子簡會知留后。疾甚,遣使上表納旌節(jié);丙申,薨。允伸鎮(zhèn)幽州二十三年,勤儉恭謹,邊鄙無警,上下安之。

  [1] 春季,正月,唐幽州節(jié)度使張允伸患中風(fēng)病,向朝廷請求將幽州鎮(zhèn)軍政事務(wù)委交他人,自己就醫(yī)治療,得到朝廷的準許,于是以張允伸之子張簡會為幽州留后。不久疾病轉(zhuǎn)重,張允伸又派遣使者上表朝廷請交還節(jié)度使旌旗節(jié)鉞,丙申(二十五日),因病不治而死。張允伸坐鎮(zhèn)幽州二十三年,勤于軍政事務(wù),處事恭謹小心,使邊境沒有出現(xiàn)過危機,軍民上下和睦相處,安居樂業(yè)。

  [2] 二月,丁巳,以兵部侍郎、同平章事于琮為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以刑部侍郎、判戶部奉天趙隱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

  [2] 二月,丁巳(初五)唐懿宗任命兵部侍郎、同平章事于琮出朝為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任命刑部侍郎、判戶部奉天人趙隱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

  [3] 平州刺吏張公素,素有威望,為幽人所服。張允伸薨,公素帥州兵來奔喪。張簡會懼,三月,奔京師,以為諸衛(wèi)將軍。

  [3] 唐平州刺史張公素,平時很有威望,為幽州人所信服。張允伸死后,張公素率領(lǐng)平州兵為幽州奔喪。張簡會害怕張公素將不利于己,三月,投奔京城,被朝廷任命為諸衛(wèi)將軍之一。

  [4] 夏,四月,立皇子保為吉王,杰為壽王,倚為睦王。

  [4] 夏季,四月,唐懿宗立皇子李保為吉王,李杰為壽王,李倚為睦王。

  [5] 以張公素為平盧留后。

  [5] 朝廷任命張公素為盧龍留后。

  [6] 五月,國子司業(yè)韋殷裕詣閣門告郭淑妃弟內(nèi)作坊使敬述陰事;上大怒,杖殺殷裕,籍沒其家。乙亥,閣門使田獻奪紫,改橋陵使,以其受殷裕狀故也。殷裕妻父太府少卿崔元應(yīng)、妻從兄中書舍人崔沆、季父君卿皆貶嶺南官;給事中杜裔休坐與殷裕善,亦貶端州司戶。沆,鉉之子也。裔休,之子也。

  [6] 五月,國子司業(yè)韋殷裕來到禁內(nèi)閣門,告發(fā)郭淑妃之弟內(nèi)作坊使郭敬述所作許多見不得人的事。唐懿宗勃然大怒,將殷裕杖殺,并籍沒其家產(chǎn)。乙亥(初六),閣門使田獻被剝奪穿紫衣的權(quán)利,改任橋陵使,他所以降職是因為接受韋裕所上的訴狀。韋殷裕的岳父太府少卿崔元應(yīng)、韋殷裕妻子的堂兄中書舍人崔沆、叔父韋君卿也都受到牽連,貶往嶺南。給事中杜裔休因為與韋殷裕友善,也被貶為端州司戶。崔沆是崔鉉的兒子。杜裔休是杜的兒子。

  [7] 丙子,貶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于琮為普王傅、分司,韋保衡譖之也。辛巳,貶尚書左丞李當、吏部侍郎王、左散騎常侍李都、翰林學(xué)士承旨兵部侍郎張裼、前中書舍人封彥卿、左諫議大夫楊塾,癸未,貶工部尚書嚴祁、給事中李貺、給事中張鐸、左金吾大將軍李敬仲、起居舍人蕭遘、李瀆、鄭彥特、李藻,皆處之湖、嶺之南,坐與琮厚善故也。貺,漢之子;遘,之子也。甲申,貶前平盧節(jié)度使于為涼王府長史、分司,前湖南觀察使于為袁州刺史。、,皆琮之兄也。尋再貶琮韶州刺史。

  [7] 丙子(初七),唐懿宗下令貶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于琮為普王李儼的師傅、分司東都。這也是由于韋保衡的詆毀。辛巳(十二日),朝廷又貶尚書左丞李當、吏部侍郎王、左散騎常侍李都、翰林學(xué)士承旨兵部侍郎張裼、前中書舍人封彥卿、左諫議大夫楊塾等人的官,癸未(十四日),再貶工部尚書嚴祁、給事中李貺、給事中張鐸、左金吾大將軍李敬仲、起居舍人蕭遘、李瀆、鄭彥特、李藻等人的官,全都流放湖南、嶺南,而遭貶的原因,也都是平素與于琮相友善。李貺是李漢的兒子;蕭遘是蕭的兒子。甲申(十五日),貶前平盧節(jié)度使于為涼王府長史、分司東都,貶前湖南觀察使于為袁州刺史。于、于都是于琮之兄。不久,再貶于琮為韶州刺史。

  琮妻廣德公主,上之妹也,與琮偕之韶州,行則肩輿門相對,坐則執(zhí)琮之帶,琮由是獲全。時諸公主多驕縱,惟廣德動遵法度,事于氏宗親尊卑無不如禮,內(nèi)外稱之。

  于琮的妻子廣德公主是唐懿宗的妹妹,與于琮一同往韶州,行時與于琮的轎子門相對,坐時牽著于琮的衣帶,所以于琮得以保全性命。當時唐諸位公主大多驕慢放縱,只有廣德公主舉動遵守法度,對于氏一家宗親無論尊卑均待之以禮,受到內(nèi)外人士的稱道。

  [8] 六月,以盧龍留后張公素為節(jié)度使。

  [8] 六月,朝廷任命盧龍留后張公素為節(jié)度使。

  [9] 韋保衡欲以其黨裴條為郎官,憚左丞李璋方嚴,恐其不放上,先遣人達意。璋曰:“朝廷遷除,不應(yīng)見問。”秋,七月,乙未,以璋為宣歙觀察使。

  [9] 韋保衡企圖用自己的黨羽裴條為郎官,怕尚書左丞李璋太嚴厲,不同意裴條赴省供職,于是事先派人向李璋打招呼。李璋回答說:“朝廷官員的升遷,是不應(yīng)該來問的。”秋季,七月,乙未(二十七日),李璋被貶出朝,任宣歙觀察使。

  [10]八月,歸義節(jié)度使張義潮薨,沙州長史曹義金代領(lǐng)軍府;制以義金為歸義節(jié)度使。是后中原多故,朝命不及,回鶻陷甘州,自余諸州隸歸義者多為羌、胡所據(jù)。

  [10]八月,唐歸義軍節(jié)度使張義潮去世,沙州長史曹義金代張義潮領(lǐng)掌軍府。懿宗下詔,任曹義金為歸義軍節(jié)度使。自此以后,中原地區(qū)變故很多,朝廷的命令不能及時傳達至邊遠,于是甘州淪陷于回鶻之手,歸義軍所隸其余諸州也多被羌人、胡族所占據(jù)。

  [11]冬,十二月,追上宣宗謚日元圣至明成獻文睿智章仁神聰懿道大孝皇帝。

  [11]冬季,十二月,唐懿宗令朝臣追上唐宣宗謚號為元圣至明成武獻文睿智章仁神聰懿道大孝皇帝。

  [12]振武節(jié)度使李國昌,恃功恣橫,專殺長吏。朝廷不能平,徙國昌為大同軍防御使,國昌稱疾不赴。

  [12]唐振武節(jié)度使李國昌自恃有功,驕橫恣肆,專殺朝廷任命的官吏。朝廷對此極表不滿,于是將李國昌調(diào)換為大同軍防御使,李國昌抗拒朝令,竟假稱有病而不赴大同。

  十四年(癸巳、873 )

  十四年(癸巳,公元873 年)

  [1] 春,三月,癸巳,上遣敕使詣法門寺迎佛骨,群臣諫者甚眾,至有言憲宗迎佛骨尋晏駕者。上曰:“朕生得見之,死亦無恨!”廣造浮圖、寶帳、香輿、幡花、幢蓋以迎之,皆飾以金玉、錦銹、珠翠。自京城至寺三百里間,道路車馬,晝夜不絕。夏,四月,壬寅,佛骨至京師,導(dǎo)以禁軍兵仗、公私音樂,沸天燭地,綿亙數(shù)十里;儀衛(wèi)之盛,過于郊祀,元和之時不及遠矣。富室夾道為彩樓及無遮會,競為侈靡。上御安福門,降樓膜拜,流涕沾臆,賜僧及京城耆老嘗見元和事者金帛。迎佛骨入禁中,三日,出置安國崇化寺。宰相已下競施金帛,不可勝紀。因下德音,降中外系囚。

  [1] 春季,三月,癸巳(二十九日),唐懿宗派遣宦官使者往法門寺迎佛骨,滿朝大臣有許多人出來勸諫,有的人甚至說唐憲宗迎佛骨不久便崩駕。唐懿宗說:“朕在世時能見到佛骨,死了也無遺恨!”于是大量建造佛塔、寶帳、香、幡花、幢蓋,并且都以金玉、錦繡、珠翠修飾,準備迎接佛骨。自京城長安至法門寺之間有三百里,道路上的車馬晝夜不絕。夏季,四月,壬寅(初八),佛骨被運到京城,迎接隊伍以禁軍兵仗為前導(dǎo),公家和私人的音樂之聲響成一片,歡迎的人群鋪天蓋地,綿延數(shù)十里。盛大的儀衛(wèi),較郊祀有過之而無不及,空前的盛況遠超過了元和之時。長安富室在道路兩旁結(jié)彩樓,并舉辦赦免諸惡的無遮會,競相靡費奢侈。唐懿宗登上安福門,從樓上走下,向佛骨頂禮膜拜,激動得連眼淚都流了下來。于是賜予佛教僧侶及長安城中年高望重并曾親眼見過元和年間迎佛骨的人金子和玉帛。唐懿宗將佛骨迎入禁宮,三天后又將佛骨運出,放置于安國崇化寺。宰相以下百官大臣又競相施舍金、帛等物,其數(shù)無法勝記。為此唐懿宗發(fā)布德音,關(guān)押在獄囚犯酌量減刑。

  [2] 五月,丁亥,以西川節(jié)度使路巖兼中書令。

  [2] 五月,丁亥(二十四日),唐懿宗命西川節(jié)度使路巖兼任中書令。

  [3] 南詔寇西川,又寇黔南,黔中經(jīng)略使秦匡謀兵不少敵,棄城奔荊南;荊南節(jié)度使杜囚而奏之。六月,乙未,敕斬匡謀,籍沒其家貲,親族應(yīng)緣坐者,令有司搜捕以聞。匡謀,鳳翔人也。

  [3] 南詔派軍隊侵犯西川,又侵犯黔南,唐經(jīng)略使秦匡謀因兵少不能抵御,棄黔中城逃奔荊南;荊南節(jié)度使杜將秦匡謀囚禁并奏告朝廷。六月,乙未(初二),唐懿宗下令將秦匡謀斬首,并籍沒其家產(chǎn),其親屬家族因秦匡謀罪連坐在逃的人員,則命官府進行搜捕并上告朝廷。秦匡謀是鳳翔人。

  [4] 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王鐸同平章事,充宣武節(jié)度使。時韋保衡挾恩弄權(quán),以劉瞻、于琮先在相位,不禮于己,譖而逐之。王鐸,保衡及第時主文也,蕭遘,同年進士也,二人素薄保衡之為人,保衡皆擯斥之。

  [4] 朝廷任命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王鐸為同平章事,充任宣武節(jié)度使。當時韋保衡仗恃著唐懿宗對他的恩寵專政弄權(quán),由于劉瞻、于琮在他之先居宰相位,對自己不夠恭敬,因此在唐懿宗面前進行譖毀,以致被貶逐遠外。王鐸是韋保衡科舉考試及第時的禮部校文主司,蕭遘與韋保衡是同年進士,二人一貫鄙薄韋保衡的為人,為此韋保衡又將二人都擯斥排擠。

  [5] 秋,七月,戊寅,上疾大漸,左軍中尉劉行深、右軍中尉韓文約立少子普莊儼。庚辰,制:“立儼為皇太子,權(quán)句當軍國政事?!毙了龋媳烙谙虒幍睿z詔以韋保衡攝冢宰。僖宗即位。八月,丁未,追尊母王貴妃為皇太后,劉行深、韓文約皆封國公。

  [5] 秋季,七月,戊寅(十六日),唐懿宗得病轉(zhuǎn)危,神策軍左軍中尉劉行深、右軍中尉韓文約立懿宗最小的兒子普王李儼嗣位。庚辰(十八日)詔“立李儼為皇太子,暫時掌管軍國政事?!毙了龋ㄊ湃眨沧谟谙虒幍铖{崩,立下遺詔以韋保衡攝冢宰。當天唐僖宗李儼即皇帝位。八月,丁未(十五日),唐僖宗追尊其生母王貴妃為皇太后,劉行深、韓文約皆被封為國公。

  [6] 關(guān)東、河南大水。

  [6] 關(guān)東、河南地區(qū)發(fā)生大水災(zāi)。

  [7] 九月,有司上先太后謚曰惠安。

  [7] 九月,有關(guān)官府給已去世的皇太后王氏上謚號,稱惠安太后。

  [8] 司徒、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韋保衡,怨家告其陰事,貶保衡賀州刺史。

  [8] 司徒、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韋保衡因冤家告發(fā)他的陰私、被貶為賀州刺史。

  樂工李可及流嶺南??杉坝袑櫽谲沧冢瑖L為子娶婦,懿宗賜之酒二銀壺,啟之無酒而中實。右軍中尉西門季玄屢以為言,懿宗不聽??杉皣L大受賜物,載以官車;季玄謂曰:“汝他日破家,此物復(fù)應(yīng)以官車載還;非為受賜,徒煩牛足耳!”及流嶺南,籍沒其家,果如季玄言。

  樂工李可及被流放到嶺南。李可及得到唐懿宗的寵愛,其兒子娶媳婦時,唐懿宗曾賜給兩個銀酒壺,打開酒壺蓋,無酒而壺卻是實的。神策軍右軍中尉西門季玄屢次向唐懿宗勸說不宜對李可及優(yōu)寵太過,懿宗不聽。李可及曾經(jīng)受到唐懿宗大量的財物賞賜,用官府的車子運載回私宅。西門季玄對人說:“李可及今后必定破家,這些財物必定還會用官府的車子運還。倒不可惜賜給他這么多財物,而是徒然耗費了拉車的牛的足力罷了!”待到李可及被流放到嶺南,籍沒其家中一切財產(chǎn),果然如西門季玄先前所預(yù)言的那樣。

  [9] 以西川節(jié)度使路巖兼侍中,加成德節(jié)度使王景崇中書令,魏博節(jié)度使韓君雄、盧龍節(jié)度使張公素、天平節(jié)度使高駢并同平章事。君雄仍賜名允中。

  [9] 唐僖宗命西川節(jié)度使路巖兼任侍中,加給成德節(jié)度使王景崇中書令的官號,并加給魏博節(jié)度使韓君雄、盧龍節(jié)度使張公素、天平節(jié)度使高駢等人同平章事的官號,均為使相。又賜韓君雄名為韓允中。

  [10]冬,十月,乙未,以左仆射蕭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10]冬季,十月,乙未(初四),任命左仆射蕭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11]韋保衡再貶崖州澄邁令,尋賜自盡。又貶其弟翰林學(xué)士、兵部侍郎保義為賓州司戶,所親翰林學(xué)士、戶部侍郎劉承雍為涪州司馬。承雍,禹錫之子也。

  [11]再貶韋保衡為崖州澄邁縣令,不久又賜韋保衡自盡。又貶韋保衡之弟翰林學(xué)士、兵部侍郎韋保義為賓州司戶,韋保衡的親信翰林學(xué)士、戶部侍郎劉承雍被貶為涪州司馬。劉承雍是劉禹錫的兒子。

  [12]癸卯,赦天下。

  [12]癸卯(十二日),宣告大赦天下囚徒。

  [13]西川節(jié)度使路巖,喜聲色游宴,委軍府政事于親吏邊咸、郭籌,皆先行后申,上下畏之。嘗大閱,二人議事,默書紙相示而焚之,軍中以為有異圖,驚懼不安。朝廷聞之,十一月,戊辰,徒巖荊南節(jié)度使。咸、籌潛知其故,遂亡命。

  [13]唐西川節(jié)度使路巖喜好聲色,游宴無度,將節(jié)度使軍府的政事委托給其所親信的官吏邊咸、郭籌等人,邊咸、郭籌處置軍政事務(wù)時都是先自行其事,然后才申報路巖,上下官吏對二人十分畏懼。有一次軍府議事,邊咸與郭籌二人不說話,卻互相在紙條上寫字,傳閱后燒毀,軍府官兵疑惑不解,以為二人密謀有異圖,都驚恐不安。朝廷得之這些情況后,于十一月戊辰(初七),將路巖調(diào)任為荊南節(jié)度使。邊咸、郭籌私下里也得知路巖改官的原因,于是趕忙逃走。

  [14]以右仆射蕭鄴同平章事,充河?xùn)|節(jié)度使。

  [14]唐僖宗任命右仆射蕭鄴為同平章事,出任河?xùn)|節(jié)度使。

  [15]十二月,己亥,詔送佛骨還法門寺。

  [15]十二月,己亥(初八),唐僖宗下詔將佛骨送還法門寺。

  [16]再貶路巖為新州刺史。

  [16]朝廷再將路巖貶為新州刺史。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上之上乾符元年(甲午、874 )

  唐僖宗乾符元年(甲午,公元874 年)

  [1] 春,正月,丁亥,翰林學(xué)士盧攜上言,以為:“陛下初臨大寶,宜深念黎元。國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則春夏滋榮。臣竊見關(guān)東去年旱災(zāi),自虢至海,麥才半收,秋稼幾無,冬菜至少,貧者蓬實為面,蓄槐葉為;或更衰羸,亦難收拾。常年不稔,則散之鄰境;今所在皆饑,無所依投,坐守鄉(xiāng)閭,待盡溝壑。其蠲免余稅,實無可征;而州縣以有上供及三司錢,督趣甚急,動加捶撻,雖撤屋伐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酒食之費,未得至于府庫也?;蜃舛愔猓兴?;朝廷儻不撫存,百姓實無生計。乞敕州縣,應(yīng)所欠殘稅,并一切停征,以俟蠶麥;仍發(fā)所在義倉,亟加賑給。至深春之后,有菜葉木牙,繼以桑椹,漸有可食;在今數(shù)月之間,尤為窘急,行之不可稽緩?!彪窂钠溲裕兴揪共荒苄?,徒為空文而已。

  [1] 春季,正月,丁亥(二十七日),翰林學(xué)士盧攜向唐僖宗上言,認為:“陛下剛剛登臨皇帝寶座,應(yīng)該多關(guān)心百姓的生活。國家有百姓,就象草木有根柢一樣。如果秋天和冬天著力培育和灌溉,春天和夏天就能滋長繁茂。我在關(guān)東地區(qū)看到了去年的旱災(zāi),自虢州東至大海的廣大地方,小麥僅僅只有一半收成,秋季的莊稼幾乎沒有,冬季的蔬菜就更少了。百姓貧苦之家只好將草籽搗碎當面粉,將槐樹葉子收藏起來當菜。有些老弱病殘的百姓,連草籽、槐葉也無力采集。以往沒有收成的年頭,老百姓就逃散到相鄰的州縣,而現(xiàn)在到處都是饑荒,連一處投靠的地方都沒有,只好坐守在本鄉(xiāng)本土,待餓死后就拋尸至溝壑,悲慘極了。說是免除災(zāi)區(qū)的余稅,實際上是無稅可征,但州、縣官吏因為有上供的稅錢以及戶部、轉(zhuǎn)運、鹽鐵三司錢要向朝廷交納,仍然急迫地督促百姓交糧交款,動不動就捶打鞭撻無法交齊稅款的百姓。一般民戶雖然拆除自己的房屋,砍倒門前的樹木加以變賣,甚至賣兒賣女,賣妻室,所得的錢也只可供催督租稅的吏卒的酒食費用,一文錢也到不了官府的倉庫。有時租稅之外,還有其他各類徭役。百姓已苦到了極處,朝廷如果還不加以救撫,老百姓們就沒有活路了。希望陛下開恩,下令各州、縣官吏,停征一切還沒有收上來的租稅,待到蠶絲和小麥都有收獲時再說。并且將各地的義倉打開,迅速賑給饑餓無糧的百姓,一直到春暖花開之時,樹木發(fā)芽菜長葉,桑樹長出了桑椹,百姓有充饑的食物之時,才能停止義倉的賑給。在目前幾個月之間,饑饉尤其危急,賑救行動的推行切不可有遲疑稽緩?!碧瀑易趯ΡR攜的上言和建議表示同意,即下詔按盧攜所說的辦,但官府最后不能推行,僖宗的詔令徒具一紙空文而已。

  [2] 路巖行至江陵,敕削官爵,長流儋州。巖美姿儀,囚于江陵獄再宿,須發(fā)皆白。尋賜自盡,籍沒其家。巖之為相也,密奏,“三品以上賜死,皆令使者剔取結(jié)喉三寸以進,驗其以必死。”至是,自罹其禍,所死之處乃楊收賜死之榻也。邊咸、郭籌捕得,皆伏誅。

  [2] 路巖行至江陵,又得到唐僖宗敕令,削去一切官爵,長流于儋州。路巖儀表堂堂,被囚禁于江陵監(jiān)獄中住宿,一夜之間胡須和頭發(fā)全部白了。不久,唐僖宗又賜路巖自盡,并籍沒其家產(chǎn)。路巖在唐懿宗朝任宰相時,曾密奏說:“凡三品以上的大官賜死,都應(yīng)讓使者將死者結(jié)喉三寸處喉骨剔下,交給有關(guān)衙門,以驗正死者已必死無疑?!钡饺缃?,自己也遭殺身之禍。處死路巖正是在先時楊收賜死時所睡的床上。另外,邊咸、郭籌也被捕獲,也都被處死。

  初,巖佐崔鉉于淮南,為支使,鉉知其必貴,曰:“路十終須作彼一官?!奔榷霝楸O(jiān)察御史,不出長安城,十年至宰相。其自監(jiān)察入翰林也,鉉猶在淮南,聞之,曰:“路十今已入翰林,如何得老!”皆如鉉言。

  先前,路巖在淮南任崔鉉的佐吏,為掌文書的支使,崔鉉測知路巖日后必定有富貴,親昵地稱路巖的排行說:“路十最終將做到宰相的高位。”不久路巖即調(diào)到朝廷任監(jiān)察御史,以后遷官不出長安城,十年后升任宰相。當路巖由監(jiān)察御史升任翰林學(xué)士時,崔鉉卻仍然在淮南任觀察使,崔鉉得到消息時羨慕地說:“路十如今已入翰林官,哪里得老?還會升遷!”果然,路巖官運亨通,就象崔鉉所預(yù)言的那樣。

  [3] 以太子少傅于琮同平章事,充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

  [3] 唐僖宗任命太子少傅于琮以同平章事銜充任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

  [4] 二月,甲午,葬昭圣恭惠孝皇帝于簡陵,廟號懿宗。

  [4] 二月,甲午,(初五)將昭圣恭惠孝皇帝葬于簡陵,廟號為懿宗。

  [5] 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趙隱同平章事,充鎮(zhèn)海節(jié)度使;以華州刺史裴坦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5] 唐僖宗任命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趙隱以同平章事銜,充任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又任華州刺史裴坦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6] 以虢州刺史劉瞻為刑部尚書。瞻之貶也,人無賢愚,莫不痛惜。及其還也,長安兩市人率錢雇百戲迎之。瞻聞,改期,由他道而入。

  [6] 唐僖宗任命虢州刺史劉瞻為刑部尚書。劉瞻貶官之時,人們不管是賢者愚者,沒有不深感痛惜的。及劉瞻由虢州回京,長安東西兩市百姓花錢雇百戲來歡迎,劉瞻聞知此情,恐百姓破費,更改入京日期,改走其他道路而入京。

  [7] 夏,五月,乙未,裴坦薨。以劉瞻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7] 夏季,五月,乙未(初八),裴坦去世,唐僖宗任命劉瞻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初,瞻南遷,劉鄴附于韋、路,共短之。及瞻還為相,鄴內(nèi)懼。秋,八月,丁巳朔,鄴延瞻,置酒于鹽鐵院,瞻歸而遇疾,辛未,薨;時人皆以為鄴鴆之也。

  先前,劉瞻貶官南遷,劉鄴依附于韋保衡、路巖,共同詆毀劉瞻。及劉瞻回京再任宰相,劉鄴內(nèi)心十分恐懼。秋季,八月,丁巳朔(初一),劉鄴邀請劉瞻,于鹽鐵院設(shè)宴置酒,劉瞻宴罷歸宅后發(fā)病,辛未(十五日)病逝;當時人都認為是劉鄴在酒中下毒將劉瞻鳩殺。

  [8] 以兵部侍郎、判度支崔彥昭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彥昭,群之從子也。兵部侍郎王凝,王雅之從孫也,其母,彥昭之從母。凝、彥昭同舉進士,凝先及第,嘗衩衣見彥昭,且戲之曰:“君不若舉明經(jīng)。”彥昭怒,遂為深仇。及彥昭為相,其母謂侍婢曰:“為我多作襪履,王侍郎母子必將竄逐,吾當與妹偕行。”彥昭拜且泣,謝曰:“必不敢。”凝由是獲免。

  [8] 唐僖宗任命部侍郎、判度支崔彥昭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彥昭是崔群的侄子。兵部侍郎王凝是王正雅的侄孫,而其母親又是崔彥昭的姨母。王凝與崔彥昭一同參加科舉進士科考試,王凝先進士及第,曾經(jīng)穿著便衣往見崔彥昭,戲辱崔彥昭說:“你還不如去參加明經(jīng)科的考試呢!”崔彥昭被羞辱后十分憤怒,于是表兄弟倆結(jié)下了深仇。及崔彥昭當上宰相,其母親吩咐侍侯她的婢女說:“為我多制作些襪子和鞋子,我兒必定要將王侍郎母子貶逐至邊遠,我將跟隨我妹妹同行。”崔彥昭聽到后趕忙下拜并哭泣,拜謝母親說:“兒必不敢妄為?!蓖跄谑敲獬速H官流放的命運。

  冬,十月,以門下待郎、同平章事劉鄴同平章事,充淮南節(jié)度使。以吏部侍郎鄭畋為兵部侍郎,翰林學(xué)士承旨、戶部侍郎盧攜守本官,并同平章事。

  冬季,十月,唐僖宗任命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劉鄴以同平章事銜,充當淮南節(jié)度使。又任命吏部侍郎鄭畋為兵部侍郎,翰林學(xué)士承旨、戶部侍郎盧攜仍舊任戶部侍郎,二人均為同平章事。

  [9] 十一月,庚寅,日南至,群臣上尊號曰圣神聰睿仁哲孝皇帝;改元。

  [9] 十一月,庚寅(初五),冬至,滿朝大臣給唐僖宗上尊號,稱圣神聰睿仁哲孝皇帝;改年號為乾符。

  [10]魏博節(jié)度使韓允中薨,軍中立其子節(jié)度副使簡為留后。

  [10]魏博節(jié)度使韓允中去世,軍中立韓允中之子魏博節(jié)度副使韓簡為留后。

  [11]南詔寇西川,作浮梁,濟大渡河。防河都知兵馬使、黎州刺史黃景復(fù)俟其半濟,擊之,蠻敗走,斷其浮梁。蠻以中軍多張旗幟當其前,而分兵潛出上、下流各二十里,夜,作浮梁,詰朝,俱濟,襲破諸城柵,夾攻景復(fù)。力戰(zhàn)三日,景復(fù)陽敗走,蠻盡銳追之,景復(fù)設(shè)三伏以待之,蠻過三分之二,乃發(fā)伏擊之,蠻兵大敗,殺二千余人,追至大渡河南而還,復(fù)修完城柵而守之。蠻歸,至之羅谷,遇國中發(fā)兵繼至,新舊相合,鉦鼓聲聞數(shù)十里。復(fù)寇大渡河,與唐夾水而軍,詐云求和,又自上下流潛濟,與景復(fù)戰(zhàn)連日。西川援軍不至,而蠻眾日益,景復(fù)不能支,軍遂潰。

  [11]南詔派軍隊侵犯西川,架浮橋渡過大渡河。唐防河都知兵馬使、黎州刺史黃景復(fù)待南詔軍隊剛渡過一半時,突然發(fā)兵襲擊,南詔蠻軍被擊敗退走,唐軍將浮橋拆斷。南詔以中路軍舉著許多旗幟走在前面,而分兵兩路偷偷地潛往大渡河上游和下游各二十里,入夜,又造起浮橋,到第二天早上,全部渡過大渡河,襲破唐軍許多城堡柵寨,并夾擊黃景復(fù)軍。黃景復(fù)率唐軍奮力拼戰(zhàn)了三天,假裝敗走,南詔蠻軍全力追擊,黃景復(fù)設(shè)伏三處等待著,待蠻軍通過了三分之二,即發(fā)伏兵攻擊,南詔蠻兵被打得大敗,殺死二千余人,唐軍一直追到大渡河南才還軍,并修復(fù)好城柵進行防守。南詔蠻軍因敗歸國,行至之羅谷,遇到南詔國發(fā)出的援兵,新舊兩軍相合,鑼鼓聲震蕩數(shù)十里,于是再舉兵入侵大渡河,與唐軍夾水對峙,假稱求和,卻又自上游和下游偷渡,與黃景復(fù)率領(lǐng)的唐軍連日激戰(zhàn),由于西川援軍不能到達,而南詔蠻軍日漸增加,黃景復(fù)支撐不住蠻軍的進攻,唐軍于是潰散。

  [12]十二月,黨項、回鶻寇天德軍。

  [12]十二月,黨項、回鶻侵犯唐天德軍防境。

  [13]感化軍奏群盜寇掠,州縣不能禁;敕兗、鄆等道出兵討之。

  [13]徐州感化軍向朝廷奏稱龐勛余黨攻掠剽盜,州縣官府不能禁止;唐僖宗下令兗州、鄆州等道出兵幫徐州進行征討。

  [14]南詔乘勝陷黎州,入邛崍關(guān),攻雅州。大渡河潰兵奔入邛州,成都驚擾,民爭入城,或北奔他州。城中大為守備,而塹壘比向時嚴固。驃信使其坦綽遺節(jié)度使牛叢書云:“非敢為寇也,欲入見天子,面訴數(shù)十年為讒人離間冤抑之事。儻蒙圣恩矜恤,當還與尚書永敦鄰好。今假道貴府,欲借蜀王廳留止數(shù)日,即東上?!眳菜嘏城?,欲許之,楊慶復(fù)以為不可;斬其使者,留二人,授以書,遣還,書辭極數(shù)其罪,詈辱之,蠻兵及新津而還。叢恐蠻至,豫焚城外,民居蕩盡,蜀人尢之。詔發(fā)河?xùn)|、山南西道、東川兵援之,仍命天平節(jié)度使高駢詣西川制置蠻事。

  [14]南詔蠻軍乘勝攻陷黎州,進入邛崍關(guān),又攻雅州。大渡河潰散下來的唐兵逃奔入邛州,消息傳來,成都一片驚慌,士民爭先恐后地逃入成都城,有的人還向北逃奔其他州府。成都城中更加強守備,修筑的塹壕與保壘比先時更中嚴固。南詔驃信遣其官員給唐節(jié)度使牛叢送信,聲稱:“我們不敢侵犯唐境,是想入朝見唐天子,當面訴說數(shù)十年來南詔受小人進讒離間所遭受的冤屈事,若蒙唐天子的圣恩憐憫和撫恤,我們就將與牛尚書永遠結(jié)為睦鄰友好。今天借道來到貴軍府,希望能借成都城內(nèi)的蜀王廳留住數(shù)天,然后我們就東上長安?!迸惨幌蚰懶∨城?,想要準許南詔的要求,楊慶復(fù)認為這樣做不可;于是斬南詔使者,僅留下二人,讓他們持回信回到南詔蠻軍中。牛叢的復(fù)信盡數(shù)南詔蠻軍侵犯唐境的罪惡,并惡語辱罵,南詔軍進至新津后即退走。牛叢恐怕蠻軍來攻,事先將成都城外的居民住屋燒了個精光,使蜀地百姓非常怨恨。唐僖宗頒下詔書調(diào)發(fā)河?xùn)|、山南西道、東川的軍隊救援成都,并且命令天平軍節(jié)度使高駢前往西川布置和指揮對南詔蠻軍抗戰(zhàn)之事。

  [15]以韓簡為魏博留后。

  [15]朝廷任命韓簡為魏博留后。

  [16]商州刺史王樞以軍州空窘,減折錢,民相帥以白梃毆之,又毆殺官吏二人。朝廷更除刺史李誥到官,收捕民李叔汶等三十余人,斬之。

  [16]商州刺史王樞因軍府庫和州府庫均相當空虛,下令減少唐德宗以來形成的以稅物折錢,使輸米粟的折錢,讓民戶交已升值的錢納稅,引起民變。農(nóng)民相率以鐵棍毆打收稅錢的官吏,并打死官吏二人。朝廷改任李誥為商州刺史,李誥上任后即逮捕起事的農(nóng)民李叔汶等三十余人,將他們?nèi)繑厥住?/em>

  [17]初,回鶻屢求冊命,詔遣冊立使郗宗莒詣其國。會回鶻為吐谷渾、末所破,逃遁不知所之,詔宗莒以玉冊、國信授靈鹽節(jié)度使唐弘夫掌之,還京師。

  [17]起初,回鶻屢屢請求唐朝給予冊命,于是唐僖宗下詔派遣冊立使郗宗莒來到回鶻。恰值回鶻被吐谷渾、吐蕃末部攻破,其可汗酋領(lǐng)不知逃往何處,于是唐僖宗詔命郗宗莒將玉冊、國印交給唐靈鹽節(jié)度使唐弘夫收掌,并命郗宗莒回到京師。

  [18]上年少,政在臣下,南牙、北司互相矛盾。自懿宗以來,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賦斂愈急。關(guān)東連年水旱,州縣不以實聞,上下相蒙,百姓流殍,無所控訴,相聚為盜,所在蜂起。州縣兵少,加以承平日久,人不習(xí)戰(zhàn),每與盜遇,官軍多敗。是歲,濮州人王仙芝始聚眾數(shù)千,起于長垣。

  [18]唐僖宗年齡尚小,軍國大政多聽從臣下,南衙朝官和北司宦官為爭權(quán)互相攻擊,矛盾很深。自從唐懿宗以來,奢侈之費一日甚過一日,加上用兵不息,加給人民的賦稅也愈益急迫。潼關(guān)以東地區(qū)連年水旱災(zāi)害,州縣官吏不以實情上報朝廷,上下蒙騙,百姓卻大批餓死,處于水深火熱中的農(nóng)民無處控訴,只好相聚為盜,以求生路,于是到處盜賊成群,猶如蜂起云涌。唐地方州縣的兵員很少,加上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太平日子,一般人也久不習(xí)慣于戰(zhàn)陣,每次遭遇盜賊,官軍多半被打敗。這一年,濮州人王仙芝開始聚眾數(shù)千人,在長垣縣起事。

  二年(乙未、875 )

  二年(乙未,公元875 年)

  [1] 春,正月,丙戌,以高駢為西川節(jié)度使。

  [1] 春季,正月,丙戌(初二),朝廷任命高駢為西川節(jié)度使。

  [2] 辛巳,上祀圜丘;赦天下。

  [2] 辛巳(疑誤,或二月二十七日)唐僖宗在圓丘祭天;大赦天下。

  [3] 高駢于劍州,先遣使走馬開成都門?;蛟唬骸靶U寇逼近成都,相公尚遠,萬一突,奈何?”駢曰:“吾在交趾破蠻二十萬眾,蠻聞我來,逃竄不暇,何敢輒犯成都!今春氣向暖,數(shù)十萬人蘊積城中,生死共處,污穢郁蒸,將成癘疫,不可緩也!”使者至成都,開城縱民出,各復(fù)常業(yè),乘城者皆下城解甲;民大悅。蠻方攻雅州,聞之,遣使請和,引兵去。駢又奏:“南蠻小丑,易以枝梧。今西川新舊兵已多,所發(fā)長武、坊、河?xùn)|兵,徒有勞費,并乞勒還。”敕止河?xùn)|兵而已。

  [3] 高駢來到劍州,先派遣使者騎馬讓成都打開諸城門,有人聲稱:“南詔蠻寇已逼近成都,高相公距成都尚很遠,萬一出現(xiàn)意外,將如何是好?”高駢回答說:“我在交趾大破蠻軍二十萬眾,蠻軍聽說我來了,逃竄都來不及,如何敢在這時侵犯成都!目前春季氣候轉(zhuǎn)暖,數(shù)十萬軍民擁擠在城中,雖生死共處,但污穢郁積,恐怕發(fā)生疾疫,這就更難辦了。請傳我命令,開城門切不可緩!”使者趕到成都,打開諸城門縱士民出城使他們各自恢復(fù)日常產(chǎn)業(yè),守城的軍人也都下城解去兵甲,一時士民歡悅,緊張的情緒一下子放松了。南詔蠻軍正進攻雅州,聽到高駢到來,成都解除戒備,也遣使向唐軍請和,引兵歸國。高駢因此又上奏朝廷:“南蠻小丑,很容易對付。目前西川新兵、舊兵已很多,原先征發(fā)來赴援的長武、坊、河?xùn)|軍隊自遠道來赴,只是徒然耗費軍餉,請求讓這些軍隊歸還原處?!背⒌玫礁唏壸辔暮?,只是下令河?xùn)|兵歸鎮(zhèn)而已。

  [4] 上之為普王也,小馬坊使田令孜有寵,及即位,使知樞密,遂擢為中尉。上時年十四,專事游戲,政事一委令孜,呼為“阿父”。令孜頗讀書,多巧數(shù),招權(quán)納賄,除官及賜緋紫皆不關(guān)白于上。每見,常自備果食兩盤,與上相對飲啖,從容良久而退。上與內(nèi)園小兒狎昵,賞賜樂工、伎兒,所費動以萬計,府藏空竭。令孜說上籍兩市商旅寶貨悉輸內(nèi)庫,有陳訴者,付京兆杖殺之;宰相以下,鉗口莫敢言。

  [4] 唐僖宗為普王時,宦官小馬坊使田令孜受到寵愛,至登上皇帝位,任命田令孜知樞密使,這時更提升為掌禁兵的神策軍中尉。當時僖宗才十四歲,特別喜歡游戲玩樂,軍國政事一概委交田令孜辦,稱呼田令孜為“阿父”。田令孜頗讀過一些書,很有心計巧思,招致權(quán)柄,收納賄賂,任命官吏并賜給官吏緋衣、紫衣均不請示僖宗。每次與唐僖宗相見,總是準備水果食物兩盤,與僖宗一起邊吃邊飲酒,二人相對慢飲,從從容容,許久田令孜才退。唐僖宗與禁中內(nèi)園小兒親昵戲狎,給陪他玩耍的樂工、伎兒的賞賜動不動就以萬計,以致內(nèi)府庫藏空竭。田令孜又給僖宗出主意,令籍沒長安東西兩市商旅的寶貨,全部收歸內(nèi)庫,有誰敢陳訴,即行逮捕,交付京兆府用亂棍打死。自宰相以下滿朝大臣對此事誰也不敢上言勸諫,猶如鐵鉗鉗住了口,都不敢發(fā)言。

  [5] 高駢至成都,明日,發(fā)步騎五千追南詔,至大渡河,殺獲甚眾,擒其酋長數(shù)十人,至成都,斬之。修復(fù)邛崍關(guān)、大渡河諸城柵,又筑城于戎州馬湖鎮(zhèn),號平夷軍,又筑城于沐源川,皆蠻入蜀之要路也,各置兵數(shù)千戍之。自是蠻不復(fù)入寇。駢召黃景復(fù),責(zé)以大渡河失守,腰斬之。駢又奏請自將本管及天平、昭義、義成等軍共六萬人擊南詔,詔不許。

  [5] 高駢到達成都,第二天即調(diào)發(fā)步兵和騎兵五千人追擊南詔軍隊,至大渡河,俘獲和殺死南詔軍人很多,并擒獲南詔酋長幾十人,送至成都斬首。高駢又下令修復(fù)邛崍關(guān)和大渡河諸城堡、柵寨,并于戎州馬湖鎮(zhèn)筑城,號為平夷軍,又于沐源川筑城,這些城堡都是南詔入蜀的要路,每個城堡和柵寨均各置數(shù)千士兵戍守。此后南詔蠻軍不再敢侵犯蜀地。高駢將黃景復(fù)召至西川節(jié)度使府,指責(zé)他在大渡河失守,處以腰斬。高駢又上奏朝廷,請求親自率領(lǐng)西川兵馬及天平、昭義、義成等軍隊共六萬人進擊南詔,僖宗下詔不許。

  先是,南詔督爽屢牒中書,辭語怨望,中書不答。盧攜奏稱:“如此,則蠻益驕,謂唐無以答,宜數(shù)其十代受恩以責(zé)之。然自中書發(fā)牒,則嫌于體敵,請賜高駢及嶺南西道節(jié)度使辛讜詔,使錄詔白,牒與之?!睆闹?。

  先前,南詔督爽屢次向唐中書門下送牒文,牒文辭語怨望無禮,中書門下不予回答。盧攜上奏稱:“倘若這樣不理不睬,南蠻必定越來越驕橫,以為唐廷無言以答,應(yīng)該歷烽南詔十代受恩于唐,責(zé)備他們負義背恩。然而由朝廷中書門下發(fā)牒文,又有將南蠻置與朝廷平起平坐的地位的嫌疑,請將詔文賜于高駢及嶺南西道節(jié)度使辛讜,讓他們抄錄詔文,以地方官的身份給南詔下牒文?!碧瀑易谧駨谋R攜的建議。

  [6] 三月,以魏博留后韓簡為節(jié)度使。

  [6] 三月,朝廷正式任命魏博留后韓簡為魏博節(jié)度使。

  [7] 去歲,感化軍發(fā)兵指靈武防秋,會南詔寇西川,敕往救援。蠻退,遣還;至鳳翔,不肯詣靈武,欲擅歸徐州。內(nèi)養(yǎng)王裕本、都將劉逢搜擒唱帥者胡雄等八人,斬之,眾然后定。

  [7] 去年,感化軍曾發(fā)兵往靈武防備北方,正值南詔入侵西川,唐僖宗即令他們往西川救援。南蠻退兵后,將感化軍遣還,及至鳳翔,卻不肯往靈武防邊,企圖擅自返回徐州。軍中宦官內(nèi)養(yǎng)王裕本、都將劉逢將其中倡議鬧事的頭頭胡雄等八人逮捕斬首,才使這支軍隊安定下來。

  [8] 初,南詔圍成都,揚慶復(fù)以右職優(yōu)給募突將以御之,成都由是獲全。及高駢至,悉令納牒。又托以蜀中屢遭蠻寇,人未復(fù)業(yè),停其稟給,突將皆忿怨。駢好妖術(shù),每發(fā)兵追蠻,皆夜張旗立隊,對將士焚紙畫人馬,散小豆,曰:“蜀兵懦怯,今遣玄女神兵前行?!避娭袎咽拷詯u之。又索闔境官有出于胥吏者,皆停之。令民間皆用足陌錢,陌不足者皆執(zhí)之,劾以行賂,取與皆死。刑罰嚴酷,由是蜀人皆不悅。

  [8] 起初,南詔軍隊圍困成都時,楊慶復(fù)用軍職和優(yōu)厚的俸給招募突將抵御蠻軍,使成都獲得安全。高駢來到成都后,命令突將們職牒全部交至軍府,又托言稱蜀中因?qū)以饽闲U侵犯,百姓尚未恢復(fù)產(chǎn)業(yè),將突將的俸給停發(fā),突將都異常怨憤。高駢喜好妖術(shù),每當調(diào)發(fā)軍隊追南蠻時,都要于夜晚張開旗幟,排列隊形,對著將士焚燒紙畫的人和馬,并散發(fā)小豆,說道:“蜀中士兵懦弱膽怯,今天我要派遣玄女神兵在前面行進?!背啥架娭械膲咽柯牶蠖几械綈u辱。高駢又搜索境內(nèi)官員中出身于胥吏者,全部停官。又命令民間均使用足陌錢進行交易,錢不足百的人都要被逮捕,以行賄罪受審劾,全部處以死刑。由于刑罰嚴厲殘酷,蜀中百姓均感不安。

  夏,四月,突將作亂,大噪突入府廷;駢走匿于廁間,突將索之,不獲。天平都將張杰帥所部數(shù)百人被甲入府擊突將,突將撤牙前儀注兵仗,無者奮梃揮拳,乘怒氣力斗,天平軍不能敵,走歸營。突將追之,營門閉,不得入。監(jiān)軍使人招諭,許以復(fù)職名稟給,久之,乃肯還營。天平軍復(fù)開門出,為追逐之勢;至城北,時方修場,役者數(shù)百人,天平軍悉取其首,還,詣府,云“已誅亂者”。駢出見之,厚以金帛賞之。明日,榜謝突將,悉還其職名、衣糧。自是日令諸道將士從已來者更直府中,嚴兵自衛(wèi)。

  夏季,四月,成都突將起事作亂,大喊大叫攻入節(jié)度使府廷;高駢逃走藏于廁所里,突將搜索未獲。天平都將張杰率領(lǐng)所部兵幾百人披甲入節(jié)度使府向突將進攻,突將將節(jié)度使府衙前的兵仗儀衛(wèi)撤下來進行抵抗,無兵器者就揮舞木棍,有的揮拳戰(zhàn)斗,他們乘著滿腹怒氣奮斗拼殺,天平軍抵擋不住,敗走歸營。突將追至天平軍營,由于營門緊閉而不得進入?;鹿俦O(jiān)軍派人出來招諭突將,許以恢復(fù)軍職和稟給,許久,突將才肯還歸本營。天平軍見突將退走,開營門出擊,作出追逐突將的架勢;追至城北,正值有役夫數(shù)百人在修筑球場,天平軍竟將這些役夫全部殺死,砍下首級,還至節(jié)度使府,宣稱已將作亂者誅盡。高駢出來接見,給天平軍豐厚的金、帛作為獎賞。第二天,揭榜告示突將,將所扣突將的職名與衣糧全部歸還。自后,高駢日夜令隨從自己入蜀的諸道將士在節(jié)度使府輪流值班,嚴兵以作自衛(wèi),以防備突將再行叛亂。

  [9] 加成德節(jié)度使王景崇兼侍中。

  [9] 朝廷加成德節(jié)度使王景崇官,使其兼任侍中。

  [10]浙西狼山鎮(zhèn)遏使王郢等六十九人有戰(zhàn)功,節(jié)度使趙隱賞以職名而不給衣糧,郢等論訴不獲,遂劫庫兵作亂,行收黨眾近萬人,攻陷蘇、常,乘舟往來,泛江入海,轉(zhuǎn)掠二浙,南及福建,大為人患。

  [10]浙西狼山鎮(zhèn)遏使王郢等六十九人因作戰(zhàn)而立有戰(zhàn)功,浙西節(jié)度使趙隱僅賞給他們空頭職名,卻不賞給衣服糧食,王郢等人不服,上訴論理而未得結(jié)果,于是搶劫府庫兵器進行叛亂,招收到黨徒近萬人,攻陷蘇州、常州,亂軍乘船往來于長江大海之中,轉(zhuǎn)而剽掠浙東和淅西,最南及于福建,成為這一帶的大患。

  [11]五月,以太傅、分司令狐同平章事,充鳳翔節(jié)度使。

  [11]五月,唐僖宗任命太傅、分司東都為閑官的令狐以同平章事銜,充任鳳翔節(jié)度使。

  [12]司空、同平章事蕭薨。

  [12]司空、同平章事蕭去世。

  [13]六月,以御史大夫李蔚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13]六月,唐僖宗任命御史大夫李蔚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14]辛未,高駢陰籍突將之名,使人夜掩捕之,圍其家,挑墻壞戶而入,老幼孕病,悉驅(qū)去殺之,嬰兒或撲于階,或擊于柱,流血成渠,號哭震天,死者數(shù)千人,夜,以車載尸投之于江。有一婦人,臨刑,戟手大罵曰:“高駢!汝無故奪有功將士職名、衣糧,激成眾怒;幸而得免,不省已自咎,乃更以詐殺無辜近萬人,天地鬼神,豈容汝如此!我必訴汝于上帝,使汝他日舉家屠滅如我今日,冤抑污辱如我今日,驚憂惴恐如我今日!”言畢,拜天,怫然就戮。久之,突將有自戍役歸者,駢復(fù)欲盡族之,有元從親吏王殷諫曰:“相公奉道,宜好生惡殺,此屬在外,初不同謀,若復(fù)誅之,則自危者多矣!”駢乃止。

  [14]辛未(二十日),高駢暗中記下突將的姓名,派人乘夜逮捕突將,他們先將突將的家圍住,跳墻破戶入其宅,不管是老幼和孕婦病人,全都趕出去處死,有的嬰兒被撲殺于門階上,有的被在柱上撞死,一時流血成渠,哭喊之聲震天,被殺死者達數(shù)千人。夜晚,派人用車載以尸體投入江中。有一位婦女臨刑時揮手大罵:“高駢!你無辜剝奪有功將士的職名和衣糧,激怒眾人攻打府廷,雖有幸得以免死,不但不反省自己的錯誤,反而用狡詐奸計濫殺近萬無辜士民,天地鬼神豈能容忍你如此作惡!我一定要到上天那里控訴你,使你象我今日一樣舉家遭屠滅,象我今日一樣含冤受辱,象我今日一樣遭受驚憂!”說完后向天跪拜,從容就刑。有的突將自戍役處歸來,高駢又想將他們舉族殺盡,有跟隨高駢多年的親吏王殷勸諫說:“高相公既奉信道教,應(yīng)尊重生命,厭惡殺人。這些突將在外戍役,起初并沒有參與叛亂陰謀,如果將他們也誅殺,恐怕使人人自危,反而不利于軍府!”高駢覺得有理,這才停止屠殺。

  [15]王仙芝及其黨尚君長攻陷濮州、曹州,眾至數(shù)萬;天平節(jié)度使薛崇出兵擊之,為仙芝所敗。

  [15]王仙芝及其黨羽尚君長率軍攻陷濮州、曹州,其隊伍發(fā)展至數(shù)萬人,唐天平軍節(jié)度使薛崇出兵討伐,被王仙芝打敗。

  冤句人黃巢亦聚眾數(shù)千人應(yīng)仙芝。巢少與仙芝皆以販私鹽為事,巢善騎射,喜任俠,粗涉書傳,屢舉進士不第,遂為盜,與仙芝攻剽州縣,橫行山東,民之困于重斂者爭歸之,數(shù)月之間,從至數(shù)萬。

  冤句人黃巢也聚集了數(shù)千人響應(yīng)王仙芝。黃巢少年時與王仙芝都以販私鹽為生,黃巢善于騎馬射箭,性格豪爽任俠,粗略地獵涉了史傳經(jīng)書,但屢次參加進士科考試均未及第,于是成為盜賊,與王仙芝攻略州、縣,橫行于山東,農(nóng)民在官府重斂下無以為生,于是爭相投奔黃巢,幾個月內(nèi),隊伍即發(fā)展到數(shù)萬人。

  [16]盧龍節(jié)度使張公素,性暴戾,不為軍士所附。大將李茂勛,本回鶻阿布思之族,回鶻敗,降于張仲武;仲武使戍邊,屢有功,賜姓名。納降軍使陳貢言者,幽之宿將,為軍士所信服,茂勛潛殺貢言,聲云貢言,舉兵向薊;公素出戰(zhàn)而敗,奔京師。茂勛入城,眾乃知非貢言也,不得已,推而立之,朝廷因以為留后。

  [16]唐盧龍節(jié)度使張公素,性情兇狠殘暴,不為士卒所依附。大將李茂勛本是回鶻阿布思的后裔,回鶻敗亡時,投降盧龍節(jié)度使張仲武,張仲武收下他,并讓他入軍籍戍邊,因?qū)伊?zhàn)功,賜予他李茂勛的姓名。納降軍使陳貢言是幽州的宿將,受到軍士們的信服,李茂勛暗中將陳貢言殺死,卻打著陳貢言的旗號舉兵攻薊州,張公素出戰(zhàn)失敗,逃奔京師,李茂勛進入幽州城,眾人這才知道并不是陳貢言,但不得已也只好推李茂勛為主,朝廷因此任命李茂勛為盧龍軍留后。

  [17]秋,七月,蝗自東而西,蔽日,所過赤地。京兆尹楊知至奏“蝗入京畿,不食稼,皆抱荊棘而死?!痹紫嘟再R。

  [17]秋季,七月,蝗蟲自東飛到西邊,遮天蔽日,所過之地盡為赤地,草木五谷皆被吃盡。京兆尹楊知至向唐僖宗上奏稱:“蝗蟲飛入京畿地區(qū),不吃莊稼,全都抱著荊棘而死去?!痹紫鄠兌紒碇沦R。

  [18]八月,李茂勛為盧龍節(jié)度使。

  [18]八月,朝廷正式任命李茂勛為盧龍節(jié)度使。

  [19]九月,右補闕董禹諫上游畋、乘驢擊毯;上賜金帛以褒之。寧節(jié)度使李侃奏為假父華清宮使道雅求贈官,禹上疏論之,語頗侵宦官。樞密使楊復(fù)恭等列訴于上,冬,十月,禹坐貶郴州司馬。復(fù)恭,欽義之養(yǎng)孫也。

  [19]九月,右補闕董禹上言諫唐僖宗施獵太過、乘驢擊球,僖宗賜給董禹金、帛,以示褒獎。寧節(jié)度使李侃是已故宦官華清宮使道雅的義子,因而上奏僖宗為其義父求贈官,董禹又上疏對此事提出異論,其疏文有一些冒犯宦官的言語。樞密使楊復(fù)恭等人在僖宗面前列舉訴說,冬季,十月,董禹因冒犯宦官被貶為郴州司馬。楊復(fù)恭是楊欽義的養(yǎng)孫。

  [20]昭義軍亂,大將劉廣逐節(jié)度使高,自為留后。以左金吾大將軍曹翔為昭義節(jié)度使。

  [20]唐藩鎮(zhèn)昭義軍發(fā)生變亂,大將劉廣將節(jié)度使高驅(qū)逐,自任留后,朝廷任命左金吾大將軍曹翔為昭義節(jié)度使。

  [21]回鶻還至羅川,十一月,遣使者同羅榆祿入貢;賜拯接絹萬匹。

  [21]回鶻部族回到羅川,十一月,派遣同羅榆祿為使節(jié)向唐朝進貢,唐僖宗賜給絹萬匹,以接濟回鶻。

  [22]群盜侵淫,剽掠十余州,至于淮南,多者千余人,少者數(shù)百人;詔淮南、忠武、宣武、義成、天平五軍節(jié)度使、監(jiān)軍亟加討捕及招懷。十二月,王仙芝寇沂州,平盧節(jié)度使宋威表請以步騎五千別為一使,兼帥本道兵所在討賊。仍以威為諸道行營招討草賊使,仍給禁兵三千、甲騎五百。因詔河南方鎮(zhèn)所遣討賊都頭并取威處分。

  [22]各路盜賊勢力轉(zhuǎn)盛,攻掠十余個州,勢力達于淮南,多的有千余人,少的也有數(shù)百人;唐僖宗頒下詔書命令淮南、忠武、宣武、義成、天平等五軍節(jié)度使、監(jiān)軍迅速加以征討搜捕,并用計懷柔招撫。十二月,王仙芝率軍侵入沂州,唐平盧節(jié)度使宋威上表,請求發(fā)步兵和騎兵五千人,另給招討使名義,讓他兼領(lǐng)本道兵在盜賊眾多的地方進行征討。朝廷于是任命宋威為諸道行營招討草賊使,并調(diào)發(fā)禁兵三千人、鐵甲騎兵五百人交宋威指揮。又下詔給河南方鎮(zhèn),命令各鎮(zhèn)所派遣的討賊軍都頭一并接受宋威的布置和指揮。

  三年(丙申、876 )

  三年(丙申,公元876 年)

  [1] 春,正月,天平軍奏遣將士張晏等救沂州,還,至義橋,聞北境復(fù)有盜起,留使捍御;晏等不從,喧噪趣鄆州。都將張思泰、李承走馬出城,裂袖與盟,以俸錢備酒肴慰諭,然后定。詔本軍宣慰一切,無得窮詰。

  [1] 春季,正月,唐天平軍上奏朝廷,宣稱已經(jīng)派遣將士張晏等人往沂州救授,大軍歸還時,來到義橋,聞知北方又有盜賊起事,于是留下來捍衛(wèi),張晏等人不服從命令,大喊大鬧前往鄆州。鄆州都將張思泰、李承騎馬出城,撕下袖子與張晏等人起盟,并用自已的薪俸買酒菜撫慰勸喻張晏等,使事情得以平息。唐僖宗下詔,令天平軍對這一切都進行宣慰,不對張晏等人窮加追究。

  [2] 敕福建、江西、湖南諸道觀察、剌史,皆訓(xùn)練士卒;又令天下鄉(xiāng)村各置弓刀鼓板以備群盜。

  [2] 唐僖宗下令福建、江西、湖南等諸道觀察使、刺史,都應(yīng)訓(xùn)練本道士卒;又命令全國各地鄉(xiāng)村都應(yīng)自備弓箭、刀槍、鼓板,以防備盜賊。

  [3] 賜兗海節(jié)度號泰寧軍。

  [3] 朝廷給兗海節(jié)度使府賜以泰寧軍的稱號。

  [4] 三月,盧龍節(jié)度使李茂勛請以其子幽州左司馬可舉知留后,自求致仕。詔茂勛以左仆射致仕,以可舉為盧龍留后。

  [4] 三月,唐盧龍節(jié)度使李茂勛請求讓他的兒子幽州左司馬李可舉為留后,自己請求退休。唐僖宗下詔給李茂勛以左仆射的官銜退休,并任命李可舉為盧龍留后。

  [5] 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崔彥昭罷為太子太傅;以左仆射王鐸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5] 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崔彥昭被唐僖宗罷,任太子太傅,又命左仆射王鐸兼任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6] 南詔遣使詣高駢求和而盜邊不息,駢斬其使者。蠻之陷交趾也,虜安南經(jīng)略判官杜驤妻李瑤?,?,宗室之疏屬也。蠻遣瑤還,遞木夾以遺駢,稱“督爽牒西川節(jié)度使”,辭極驕慢。駢送瑤京師。甲辰,復(fù)牒南詔,數(shù)其負累圣恩德、暴犯邊境、殘賊欺詐之罪,安南、大渡覆敗之狀,折辱之。

  [6] 南詔一面派遣使者至成都向高駢求和,一面又不斷地侵盜邊境,高駢于是將南詔使者斬首。南詔于唐懿宗咸通六年攻陷交趾時,曾虜獲唐安南經(jīng)略判官杜驤的妻子李瑤。李瑤是唐朝皇帝宗室遠親。于是南詔送李瑤回唐朝。讓她給高駢傳送一個木夾信件,信中稱“督爽牒西川節(jié)度使”,其信言辭極其傲慢。高駢于是將李瑤送歸京師。甲辰(二十六日),再向南詔送上一牒,歷數(shù)南詔辜負唐朝的恩德,殘暴地侵犯唐朝邊境,以及其侵唐失敗回國后欺詐的罪惡,還有蠻軍在安南、大渡河慘遭失敗的情狀,以折煞羞辱南詔君臣。

  [7] 原州刺史史懷操貪暴;夏,四月,軍亂,逐之。

  [7] 唐原州刺史史懷操貪鄙殘暴;夏季,四月,原州發(fā)生軍亂,史懷操被亂軍驅(qū)逐。

  [8] 賜宣武、感化節(jié)度、泗州防御使密詔,選精兵數(shù)百人于巡內(nèi)游弈,防衛(wèi)綱船,五日一具上供錢米平安狀聞奏。

  [8] 唐僖宗賜予宣武軍節(jié)度使、感化軍節(jié)度使、泗州防御使密詔,讓他們在所部選出精兵數(shù)百人于其轄地巡游,防衛(wèi)沿汴水向關(guān)中輸運東南財賦的綱船,五天即要向朝廷上一奏狀,匯報上供的錢米是否平安。

  [9] 五月,昭王薨。

  [9] 五月,唐宣宗之子昭王李去世。

  [10]以盧龍留后李可舉為節(jié)度使。

  [10]朝廷任命盧龍留后李可舉為盧龍節(jié)度使。

  [11]六月,撫王薨。

  [11]六月,唐順宗之子撫王李去世。

  [12]雄州地震裂,水涌,壞州城及公私廬舍俱盡。

  [12]雄州發(fā)生地震,地表裂開,水噴涌而出,毀壞州城,使城內(nèi)公私房屋全部毀壞。

  [13]秋,七月,以前巖州刺史高杰為左驍衛(wèi)將軍,充沿海水軍都知兵馬使,以討王郢。

  [13]秋季,七月,朝廷任命前巖州刺史高杰為左驍衛(wèi)將軍,充任沿海水軍都知兵馬使,專門征討王郢。

  [14]鄂王潤薨。

  [14]唐宣宗之子鄂王李潤去世。

  [15]加魏博節(jié)度使韓簡同平章事。

  [15]朝廷加魏博節(jié)度使韓簡同平章事的官街。

  [16]宋威擊王仙芝于沂州城下,大破之,仙芝亡去。威奏仙芝已死,縱遣諸道兵,身還青州;百官皆入賀。居三日,州縣奏仙芝尚在,攻剽如故。時兵始休,詔復(fù)發(fā)之,士皆忿怨思亂。八月,仙芝陷陽翟、郟城,詔忠武節(jié)度使崔安潛發(fā)兵擊之。安潛,慎由之弟也。又照義節(jié)度使曹翔將步騎五千及義成兵衛(wèi)東都官,以左散騎常侍曾元裕為招討副使,守東都,又詔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李福選步騎二千守汝、鄧要路。仙芝進逼汝州,詔寧節(jié)度使李侃、鳳翔節(jié)度使令狐選步兵一千、騎兵五百守陜州、潼關(guān)。

  [16]宋威在沂州城下討伐王仙芝,大破王仙芝軍,王仙芝因兵敗逃走。宋威上奏稱王仙芝已死,請將諸道討賊軍遣還,自己回到青州;朝廷百官聽說王仙芝已被宋威打死,都入朝向唐僖宗祝賀。過了三天,州、縣上奏稱王仙芝仍然生存,并且和原先一樣攻剽州縣。當時諸道兵剛開始休整,即又得到詔命被調(diào)發(fā)去追剿,士兵幾經(jīng)折騰,也都憤怒怨恨,一心想造反作亂。八月,王仙芝率軍攻陷陽翟、郟城,唐僖宗下詔書命忠武節(jié)度使崔安潛去發(fā)兵討伐。崔安潛是崔慎由的弟弟。唐僖宗又命令昭義節(jié)度使曹翔率領(lǐng)步兵和騎兵五千人,加上義成兵守衛(wèi)東都洛陽的宮殿。任命左散騎常侍曾元裕為招討副使,據(jù)守東都洛陽。又下詔命令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李福選步兵、騎兵二千人守衛(wèi)汝州、鄧州的重要道路。王仙芝率軍進逼汝州,唐僖宗又下詔命令寧節(jié)度使李侃、鳳翔節(jié)度使令狐選拔步兵一千、騎兵五百據(jù)守陜州、潼關(guān)。

  [17]加成德節(jié)度使王景崇兼中書令。

  [17]朝廷加成德節(jié)度使王景崇兼任中書令。

  [18]九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18]九月,乙亥朔(初一),出現(xiàn)日食。

  [19]丙子,王仙芝陷汝州,執(zhí)刺史王鐐。鐐,鐸之從父兄弟也。東都大震,士民挈家逃出城。乙酉,敕赦王仙芝、尚君長罪,除官,以招諭之。仙芝陷陽武,攻鄭州,昭義監(jiān)軍判官雷殷符屯中牟,擊仙芝,破走之。冬,十月,仙芝南攻唐、鄧。

  [19]丙子(初二),王仙芝攻陷汝州城,活捉唐汝州刺史王鐐。王鐐是王鐸的叔伯堂兄弟。消息傳來,東都洛陽人心震動,一片驚慌,士民攜帶家眷爭先恐后地逃出城去。乙酉(十一日),頒下詔敕赦免王仙芝、尚君長的罪,給二人任以官爵,企圖招降他們。王仙芝攻陷陽武,又轉(zhuǎn)攻鄭州,唐昭義監(jiān)軍判官雷殷符率軍屯駐于中牟縣,領(lǐng)兵襲擊王仙芝軍,將其攻破并擊退。冬季,十月,王仙芝向南攻打唐州、鄧州。

  [20]西川節(jié)度使高駢筑成都羅城,使僧景仙規(guī)度,周二十五里,悉召縣令庀徒賦役。吏受百錢以上皆死。蜀土疏惡,以甓之,環(huán)城十里內(nèi)取土,皆鏟丘垤平之,無得為坎以害耕種;役者不過十日而代,眾樂其均,不費撲撻而功辦。自八月癸丑筑之,至十一月戊子畢功。

  [20]西川節(jié)度使高駢在成都修筑羅城,讓和尚景仙進行設(shè)計規(guī)劃,羅城周長二十五里,并將所轄縣的縣念悉數(shù)召來,讓他們將各縣的賦稅盡行交來,并分派役夫,縣吏受賄超過百錢以上者統(tǒng)統(tǒng)處死。蜀中土質(zhì)疏松,于是先將土制成磚塊,在環(huán)城十里內(nèi)取土,取土后又挖丘將原取土處填平,不準破壞田地造成坑洼而損害農(nóng)家耕種,各縣赴役的農(nóng)民不過十天就可輪換,所以赴役的農(nóng)夫認為派役均平,都樂于接受,不用皮鞭督役而工效卓著。從八月癸丑(初九)開始筑城。到十一月戊子(十五日)工程就圓滿完畢。

  役之始作也,駢恐南詔揚聲入寇,雖不敢決來,役者必驚擾,乃奏遣景仙托游行入南詔,說諭驃信使歸附中國,乃許妻以公主,因與議二國禮儀,久之不決。駢又聲言欲巡邊,朝夕通烽火,至大渡河,而實不行,蠻中惴恐。由是訖于城成,邊候無風(fēng)塵之警。先是,西川將吏入南詔,驃信皆坐受其拜,駢以其俗尚浮屠,故遣景仙往,驃信果帥其大臣迎拜,信用其言。

  羅城修筑開始,高駢恐怕南詔揚言入侵,雖然不一定敢真的闖來,但在心理上必定會造成役夫的驚慌,于是上奏朝廷派遣和尚景仙托言云游而入南詔之境,勸說南詔驃信歸附中國,并且許以唐朝公主和親,景仙與南詔驃信議論兩國禮儀,各不相讓,因此久議不能決。高駢又聲言要巡視邊境,自早至晚烽火通天,來到大渡河,卻并不前行,南詔蠻人聽說高駢率軍南下,惶恐不安。于是一直到羅城筑完,邊防哨所沒有出現(xiàn)一點警報。先前,西川將吏去南詔,均無一例外地要向南詔驃信行跪拜禮,高駢卻以南詔有崇尚佛教的風(fēng)俗,特意派遣景仙前往,由于景仙是高僧大德,南詔驃信果然率國中大臣迎拜景仙,并相信景仙所說的話,采用景仙之策。

  [21]王仙芝攻郢、復(fù)二州,陷之。

  [21]王仙芝率軍攻陷郢州、復(fù)州。

  [22]王郢因溫州刺史魯請降,屢為之論奏,敕郢詣闕。郢擁兵遷延,半年不至,固求望海鎮(zhèn)使,朝廷不許,以郢為右率府率,仍令左神策軍補以重職,其先所掠之財,并令給與。

  [22]王郢向唐溫州刺史魯請降,魯屢次為王郢向朝廷上表論奏,唐僖宗于是下詔讓王郢前往長安朝見。王郢擁兵拖延,半年未能入朝,并請求任望海鎮(zhèn)使;朝廷不答應(yīng),任王郢官為右率府率,并且許王郢入朝可于左神策禁軍中補給重要軍職,王郢先前攻剽州縣所掠奪的財物統(tǒng)統(tǒng)歸他所有。

  [23]十二月,王仙芝攻申、光、廬、壽、舒、通等州?;茨瞎?jié)度使劉鄴奏求益兵,刺感化節(jié)度使薛能選精兵數(shù)千助之。

  [23]十二月,王仙芝率軍進攻申州、光州、廬州、壽州、舒州、通州等地。唐淮南節(jié)度使劉鄴上奏朝廷要求增派軍隊。唐僖宗下詔命令感化軍節(jié)度使薛能選派精兵數(shù)千人往淮南救助劉鄴。

  鄭畋以言計不行,稱疾遜位,不許;乃上言:“自沂州奏捷之后,仙芝愈肆猖狂,屠陷五六州,瘡痍數(shù)千里。宋威衰老多病,自妄奏以來,諸道尤所不服,今淹留毫州,殊無進討之意。曾元裕擁兵蘄、黃,專欲望風(fēng)退縮。若使賊陷揚州,則江南亦非國有。崔安潛威望過人,張自勉驍雄良將,宮苑使李,西平王晟之孫,嚴而有勇。請以安潛為行營都統(tǒng),為招討使代威,自勉為副使代元裕?!鄙项H采其言。

  鄭畋由于自己謀劃討平賊亂的策略得不到朝廷的采納,借口有疾病而要求去職遜位,唐僖宗不予批準。于是鄭畋又向僖宗上言:“自從宋威于沂州上奏告捷之后,王仙芝更加猖狂,攻陷屠殺五六個州,戰(zhàn)亂造成瘡痍數(shù)千里。招討草賊使宋威已衰老并且多病,自從妄奏告捷以來,諸道軍尤其對宋威不服,而今宋威滯留于毫州一帶,根本沒有向草賊進攻征討的意思。招討草賊副使曾元裕擁兵于蘄州、董州一帶,更是一心想望風(fēng)退縮。如果讓草賊攻陷揚州,就會使江南地區(qū)脫離朝廷的控制,”后果不堪設(shè)想。我以為崔安潛有過人的威望,張自勉是最驍勇雄壯的良將,宮苑使李是西平王李晟的孫子,治軍嚴厲而勇猛。請求陛下能任命崔安潛為行營都統(tǒng),李為招討使,取代宋威,張自勉為招討副使,取代曾元裕?!疤瀑易趯︵嶎钡慕ㄗh大都采納。

  [24]青、滄軍士戍安南,還,至桂州,逐觀察使李瓚。瓚,宗閔之子也。以右諫議大夫張禹謨?yōu)楣鹬萦^察使。

  [24]青州、滄州軍遠戍安南,歸還原籍時,來到桂州,將桂州觀察使李瓚驅(qū)逐。李瓚是李宗閔的兒子。朝廷為此任命右諫議大夫禹謨?yōu)楣鹬萦^察使。

  桂管監(jiān)軍李維周驕橫,瓚曲奉之,浸不能制。桂管有兵八百人,防御使才得百人,余皆屬監(jiān)軍;又預(yù)于逐帥之謀,強取兩使印,擅補知州官,奪昭州送使錢。詔禹謨并按之。禹謨,徹之子也。

  桂管監(jiān)軍李維周驕橫暴虐,李瓚對他曲意奉承,漸漸不能控制。桂管軍有兵八百人,防御使只能統(tǒng)領(lǐng)一百人,其余全統(tǒng)屬于監(jiān)軍;監(jiān)軍李維周又參預(yù)了驅(qū)逐觀察使李瓚的陰謀,并強迫觀察使和防御使交出使印,擅自補選下屬知州官,搶奪昭州送于本道的送使錢。為此唐僖宗下詔命令張禹謨對此調(diào)查,對監(jiān)軍李維周作出處置。張禹謨是張徹的兒子。

  [25]招討副使、都監(jiān)楊復(fù)光奏尚君長弟讓據(jù)查牙山,官軍退保鄧州。復(fù)光,玄價之養(yǎng)子也。

  [25]招討副使、都監(jiān)宦官楊光上奏朝廷,告尚君長之弟尚讓率軍占據(jù)查牙山,唐官軍退保鄧州。楊復(fù)光是宦官楊玄價的養(yǎng)子。

  [26]王仙芝攻蘄州。蘄州刺史裴握,王鋒知舉時所擢進士也。王鐐在賊中,為仙芝以書說。與仙芝約,斂兵不戰(zhàn),許為之奏官;鐐亦說仙芝許以如約。乃開城延仙芝及黃巢輩三十余人入城,置酒,大陳貨賄以贈之,表陳其狀。諸宰相多言:“先帝不赦龐勛,期年卒誅之。今仙芝小賊,非龐勛之比,赦罪除官,益長奸宄?!蓖蹊I固請,許之;乃以仙芝為左神策軍押牙兼監(jiān)察御史,遣中使以告身即蘄州授之。

  [26]王仙芝率軍攻蘄州。蘄州刺史裴是王鐸主掌科舉考試時所選取的進士。王鐐被俘后在賊軍中,為王仙芝寫書信勸說裴,于是裴與王仙芝約和,將軍隊收回不再進行爭戰(zhàn),并答應(yīng)為王仙芝向朝廷奏請求得一個官爵。王鐐也勸說王仙芝準許裴的約和請求。于是裴大開蘄州城請王仙芝及黃巢等三十余人入城,置酒投宴,并擺出大量的寶貨贈送給王仙芝等人,以表示其約和的城意。朝廷諸宰相大都以為不可,說:“先帝唐懿宗不赦寵勛之罪,當年就將龐勛誅除,今天王仙芝不過是一個小賊,其勢力無法與龐勛相比,赦免他的罪而給予官爵,只能是更加助長奸賊的反叛氣焰?!敝挥型蹊I堅持招降王仙芝,唐僖宗聽信王鐸之言,準許招降;于是任命王仙芝為左神策軍押牙兼監(jiān)察御史,派遣宦官中使將委任狀送到蘄州以授給王仙芝。

  仙芝得之甚喜,鐐、皆賀。未退,黃巢以官不及已,大怒曰:“始者共立大誓,橫行天下,今獨取官赴左軍,使此五千余眾安所歸乎!”因毆仙芝,傷其首,其眾喧噪不已。仙芝畏眾怒,遂不受命,大驚蘄州,城中之人,半驅(qū)半殺,焚其廬舍。奔鄂州,敕使奔襄州,鐐為賊所拘。賊乃分其軍三千余人從仙芝及尚君長,二千余人從巢,各分道歸去。

  王仙芝得到委任狀歡喜萬分,王鐐、裴均來祝賀。王仙芝等尚未退出蘄州,黃巢以朝廷給官沒有自己的份,勃然大怒,對王仙芝說:“我與你曾共同立下誓言,要橫行天下,今天你獨自獲得朝廷的官爵而要赴長安為禁軍左軍軍官,讓我們五千多弟兄怎么辦?歸于何處?”憤怒之余,黃巢竟毆打王仙芝,將王仙芝的頭打傷,其余部眾也喧鬧不已。王仙芝畏懼士眾的怒氣,于是不接受唐廷的委任狀,在蘄州大肆剽掠,蘄州城內(nèi)的百姓,一半被驅(qū)出城外,一半被屠殺,居民的房屋被焚毀。唐蘄州刺史裴逃奔鄂州,宦官中使逃奔襄州,王鐐被賊軍拘留。于是賊軍分兵行動,三千余人跟從王仙芝及尚君長,二千余人隨黃巢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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